B3-07练习室的冷气似乎也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和汗水的味道。上午的基础训练刚结束，林辰星就感到小腿肌肉在微微打颤。
导师强调了节奏感是舞蹈的骨架，而骨架不稳，再漂亮的动作也只是散沙。不幸的是，林辰星感觉自己就是那堆散沙。
“辰星啊！” 权顺荣（Hoshi）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热情穿透了练习室略显嘈杂的收拾声。
他几步跨到林辰星面前，脸上是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点虎气的灿烂笑容，但眼神却锐利无比，“刚才那组动作，节奏，不行啊！完全没卡在点上！”
林辰星心里一沉，果然被盯上了。他点点头，坦诚道：“嗯，节奏感…是我的弱项。”
“弱项？” Hoshi一挑眉，双手叉腰，语气陡然拔高，充满了舞台般的戏剧感，“在SEVENTEEN预备队里，没有‘弱项’这个词！只有练到死，或者练到会！”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林辰星的手腕，把他拉到练习室相对空旷的一角，“现在，加练！就练刚才那八拍的基本步伐！音乐准备！”
冰冷的电子节拍器声“嘀嗒、嘀嗒”地响起，敲打在空旷的练习室里，像一根根无形的针扎在林辰星紧绷的神经上。
“听清楚！” Hoshi站在他面前，身体随着节拍器极其轻微地律动，每一个细微的肌肉控制都精准无比，“脚！是时针！懂吗？时针！给我钉在地板上！动！就是现在！”
林辰星立刻抬脚。
“慢了！重来！” Hoshi的声音瞬间严厉，没有半分玩笑，“脚是时针！动！”
“嘀嗒！” 林辰星再次动作。
“早了！抢拍！脚是时针！不是秒针乱蹦！稳住！” Hoshi毫不留情地指出，手指几乎要点到林辰星的脚尖，“再来！钉住！动！”
汗水迅速从额头滑落，渗入眼睛，带来刺痛。林辰星用力眨眼，强迫自己全神贯注于那单调的“嘀嗒”声和Hoshi的命令。
每一次“脚是时针！动！”都像鞭子抽打在他迟钝的节奏神经上。
一遍，两遍，十遍……二十遍……
动作本身并不复杂，但在Hoshi严苛到秒的节奏要求下，变得异常艰难。
林辰星感觉自己不是在跳舞，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仪器的校准，稍有偏差就被无情驳回。
地板上的汗水渍迹不断扩大，他的训练服前胸后背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每一次抬脚都感觉腿上绑着千斤巨石。
“脚是时针！动！”
“慢了0.1秒！重来！”
“脚是时针！动！”
“重心！重心又飘了！钉住！”
Hoshi的声音像永不停歇的鼓点，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他时而抱头做崩溃状，时而又凑近紧盯林辰星的脚步，嘴里不停念叨着节奏要点，那股狂热和严厉交织的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
练习室里的人渐渐少了。DK和Seungkwan抱着水杯溜得飞快，临走前DK还冲林辰星做了个“加油（Fighting）”的口型，脸上是熟悉的、带点幸灾乐祸又有关心的笑容。
尹净汉（Jeonghan）靠在把杆上看了几分钟，慢悠悠地踱到林辰星放水的地方，拿起他的水瓶看了看（里面水不多了），又轻轻放下，什么也没说，嘴角带着点若有所思的笑意离开了。
徐明浩（The8）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路过时脚步顿了一下，目光在林辰星汗湿的背和紧抿的唇上停留了一瞬，同样没说话，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安静地走了出去。
崔胜哲（S.coups）在门口和导师低声交流了几句，目光扫过角落训练的两人，看到是Hoshi在抓节奏基础，便点了点头，没再干涉。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辰星的腿已经感觉不到酸，只剩下麻木和沉重，肺部像破风箱一样拉扯时，Hoshi终于喊了停。
林辰星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几乎是踉跄着走到墙边，靠着冰冷的镜子滑坐在地板上。
“呼…呼…” 他大口喘着气，视线都有些模糊。汗水顺着发梢、下巴不断滴落。他颤抖着手去够放在旁边的水瓶。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瓶身，却使不上一点力气。手指像是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只是徒劳地在光滑的塑料瓶身上打滑，连最基本的握紧都做不到。水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水洒出来一些。
林辰星看着自己颤抖、脱力的手，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生理上的疲惫汹涌而来。
“呀！” Hoshi的声音响起，林辰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却见Hoshi大步走过来，脸上那种地狱教官的严厉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无奈和“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近乎夸张的痛心疾首。
他一把捞起地上的水瓶，拧开瓶盖——这个动作对林辰星此刻来说难如登天——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水瓶塞进林辰星虚软的手里，还用他的大手包裹住林辰星的手，帮他稳住，力道不小。
“看看！看看！” Hoshi的声音又拔高了，但这次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练到连水都喝不了！知道问题多严重了吧？节奏感是命啊！命！”
他一边说，一边强行把瓶口凑到林辰星嘴边，“喝！补充水分！累成这样，明天还怎么练？”
冰凉的水涌入干渴的喉咙，林辰星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一点。他靠着镜子，任由Hoshi“伺候”他喝水，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Hoshi看着林辰星惨白的脸和完全脱力的样子，那副夸张的痛心表情慢慢收敛了。
“今天先到这里。” Hoshi的语气终于恢复了平常的爽朗，但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记住这种感觉！脚是时针！把节奏刻进骨头里！明天，继续！”
他站起身，用力拍了拍林辰星的肩膀：“别灰心！我Hoshi带出来的人，没有不行的！走了，回去好好拉伸，不然明天你连‘时针’都当不了！”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抓起自己的包，哼着不成调的曲子离开了练习室。
空荡荡的练习室里，只剩下林辰星一个人，靠着冰冷的镜墙喘息。
门被轻轻推开，全圆佑（Wonwoo）探进头，手里拿着一个冰袋。他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的林辰星，又看了看旁边倒地的水瓶，镜片后的目光了然。
“Hoshi的风格。” Wonwoo的声音平静，走过来把冰袋递给林辰星，“敷一下，肌肉太紧张了。
他没多问训练细节，放下冰袋就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慢慢来，Hoshi…虽然方式有点虎，但他看得准。”
林辰星低声道谢，冰凉的触感稍微缓解了额头的胀痛和腿部的灼热感。
又过了一会儿，练习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李硕珉（DK）的脑袋伸了进来，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开朗笑容，手里拿着一个香蕉和一瓶新的运动饮料。
“嘿！Stella！还活着吗？” DK笑嘻嘻地走进来，把香蕉和饮料放在林辰星身边，“Hoshi哥的‘时针特训’怎么样？够劲吧？给，补充点能量！胜宽让我带给你的，他说看你刚才快‘蒸发’了。”
他模仿着Seungkwan的语气，然后自己也笑起来，拍了拍林辰星的肩膀，“加油！下次争取别被Hoshi哥逮到加练！哈哈！” 说完，他又风风火火地跑掉了。
练习室再次安静下来。林辰星靠着墙，感受着冰袋的凉意，看着地上的香蕉、饮料，还有那瓶被Hoshi硬塞回来的、洒了一半的水。身体的疲惫感依旧沉重，但却被DK送来的食物、Wonwoo的冰袋、以及之前成员们无声的驻足悄然驱散了一些。
他闭上眼，Hoshi那句魔咒般的“脚是时针”还在耳边回响。
疲惫的身体里，一丝不甘和必须征服的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汗水浸透的废墟中，悄然燃起。
这条路很难，但他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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