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动了,他的动作和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以腿带腰,以腰带背,以背带臂,当的一声,铁锤砸在铁块上。
当铁锤因为反作用力弹起的同时,唐昊突然一个转身,依旧是小腿发力,那反弹而起的锤子已经被他抡了起来,在空中挥舞一圈,带着强烈的风声,又是一声巨响,再次落在了铁块上,这一击不但速度奇快,而且力量似乎比第一击还要强。
铁锤高高的反弹而起,唐昊的动作与铁锤弹起的幅度似乎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契合,不早不晚,正好在铁锤弹起即将到最高点的那一瞬间,身体带动铁锤盘旋一周,再次砸下。
唐三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分明是一种借力使力的法门,利用铁锤与金属碰撞产生的反弹力化为自己下一击的力量,动作完美而协调,最大程度的避免了反弹力对自身的伤害,反而将这股力量化为了持续的打击。从第二击开始,每一击的力量都超过了唐昊的全力,可却依旧在他的控制之中。
唐昊的动作越来越快,铸造锤如同一般击打在铁块上,铁块不断在铸造锤的敲击下变形,令人吃惊的是,唐昊敲打的位置极为准确,每当铁块被敲打到原本二分之一厚度,开始变得扁平的时候,他手中的铸造锤都会有一下敲击在铁块的边缘,令它产生翻转,这样一来,铁块是在均匀的承受着他的锤击,而不是单纯的被砸成一个铁饼。
转瞬之间,三十六锤已经挥出,唐昊双手带动着铸造锤在空中接连旋转三周,才化去了锤上的力量,收锤而立。面不红,气不喘,仿佛之前那般的打击并不是他做的。
整个铁块就在这三十六锤之间整整小了一圈,用肉眼竟然已经很难看到其中的杂质了。这才是真正的铁匠技能啊,好漂亮的锤法。
“明白了么?”唐昊看着在不断拉动风箱的唐三。
唐三想了想,道:“借力用力,道理上我明白了。不过,这似乎并不简单。”
唐昊淡然道:“想做到我这样的程度,只有一个办法,熟能生巧。同时,你要记住,如果是对一块普通金属进行敲打,那么,在它杂质最多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碎裂的时候,那时候,你在敲击时,力量就要小一些,当它的杂质逐渐减少时,你的力量就可以开始渐渐增加,保持敲击的效果。这其中的力度控制,才是关键。你自己慢慢练习吧。不要盲目的增加力量和速度,准确性同样重要,至少你要知道自己这一锤下去,会敲在什么地方,否则,力量再打又有什么用?”
铸造锤重新回到唐三手中,唐昊转身出去了。
父亲没有食言,他果然教导了自己铸造的方法,而且,从父亲传授自己的这些东西来看,任何行业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奥秘,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时间里,唐三每天都在练习唐昊教他的那种借力抡捶的铸造方法,尽管他有着控鹤擒龙来辅助力道的控制,有着紫极魔瞳来确定自己锤击的位置,可这锻造的方法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掌握。
“三哥三哥!你看我给你带啥好东西啦!”姜瑾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进来,发梢还沾着清晨的露水,“我在溪边摘的野果子,可甜啦!” 她晃了晃手里用树叶包着的果子,眼睛亮晶晶地凑到唐三身边,瞅着铁块好奇道,“这铁块又变小啦?你锤得都冒火星子啦!”
唐三无奈笑了笑,擦了擦额头的汗:“小瑾,你别捣乱,我正练锻造呢。”
“我才不捣乱!”姜瑾俏皮地吐吐舌头,蹦跳着绕到风箱旁,“我帮你拉风箱呀,看我力气大不大!” 说罢小手使劲儿拉动风箱,火焰跟着“呼呼” 蹿高,把小姑娘脸蛋映得红扑扑的,“你刚才那锤子挥得好帅!像爸爸打柴时抡斧头,不过你这锤子可比斧头厉害多啦!”
姜瑾正说着,唐三全力一击,因力量难控,身体踉跄了下。姜瑾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胳膊,笑嘻嘻道:“三哥你差点摔跟头!我来当你的 ‘平衡小卫士’,你练你的,我给你盯着~”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张开双臂,像只小护雏的雀儿。
唐三被她逗笑,无奈道:“小瑾你哪学的这些古怪词儿。”
“嘿嘿,我自己想的呀!”姜瑾眨着大眼睛,看唐三继续挥锤,突然拍手喊:“三哥加油!一锤、两锤、三锤…… 哇,第七锤啦!你好厉害!” 那清脆的喝彩声,在打铁铺里欢快地打转。
幸好,那块铁矿他已经锤击了很长时间,自身杂质已经很少了,不那么容易碎裂,否则,在他那无法控制轻重的铸造锤下,恐怕早就破碎了。
“三哥你看!”姜瑾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彩绳编的小玩意儿,“我给你编的 ‘幸运锤’ 手环!戴着它练锻造,肯定能越练越厉害!” 说着就往唐三手腕上套,彩绳蹭过唐三手背,痒酥酥的。
唐三看着手腕上鲜艳的彩绳,无奈又温暖:“你呀…… 别整天弄这些小玩意儿,好好修炼你的。”
“我有好好修炼呀!”姜瑾歪着头,晃了晃自己另一只手腕,“你看,我也戴了个 ‘幸运武魂’ 手环呢!而且我白天陪你练锻造,晚上回去修炼魂力,两不误~” 说着转了转手腕,彩绳上的小铃铛“叮当” 响,像她蹦跳的心情。
但是,在这练习的过程中,唐三对于玄天功的运转应用,以及控鹤擒龙、玄玉手与紫极魔瞳的配合,却都在潜移默化的进步着。
从第一天只能挥动两锤就要偏离位置,到半个月后的今天,他已经可以连续挥动七锤,准确无误的击打在那铁块上,进步是非常明显的。同时,铁块也在他的全力敲击下变得越来越小,每天都有成果。
“哇!铁块又瘦一圈啦!三哥你快成 ‘铁块瘦身大师’ 啦!”姜瑾蹲在铁块旁,小手比划着铁块前后变化,眼睛笑成月牙,“等它变成拳头大,我要第一个摸!” 说着还调皮地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铁块,烫得赶紧缩回手,又笑嘻嘻甩了甩。
当然,这也和那以小腿发力的方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有了这种发力的办法,就大大的节省了玄天功的消耗,使唐三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拉风箱和进行锻造。
当初父亲挥动的是三十六锤,而且看上去还有余力似的,自己却只有七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父亲的程度。每当唐三想到这一点的时候,练习的就格外有动力。
“三哥,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你抡锤子的样子!”姜瑾忽然指着窗外,蹦蹦跳跳跑到门边,“你看你看,那朵云追着另一朵云,就像你的锤子追着铁块敲!” 她踮着脚尖,小手在空中模仿锤子挥动,发丝跟着风轻轻飘,把枯燥的打铁铺,映得满是朝气。
这些天,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武魂和魂环,就连清晨到山顶去修炼紫极魔瞳的时候,也在思考着锤子应该如何挥动的问题。
三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唐三可以挥锤持续发动十三击的时候,唐昊开始教导他如何进行器具的锻造,唐昊的教导方式很直接,就是自己先做一遍,然后让唐三再做一遍,只要看他有点入门,就放任他自己去练习,并没有过多的言语指导。只有在关键的地方,才会说上一两句。
“爸爸又教新本事啦?”姜瑾扒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眼睛里满是好奇,“三哥你快试试!我当你的 ‘小监工’,不对,是 ‘小助手’!” 说着蹦进来,像模像样地站在一旁,手背在身后,小脑袋却不住往前探,看唐昊示范,眼睛眨都不眨,还偷偷学唐昊的动作,晃了晃自己细胳膊,逗得唐三忍俊不禁。
正是因为这样,每当唐昊出言指点的时候,唐三记得格外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