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余晖

紫藤花廊的花瓣落尽时，初冬的风带着凉意卷过操场。林雪把围巾往脖子里紧了紧，看赵竹抱着吉他站在升旗台边调试音准，琴箱上还别着那枚蓝丝带——自从校庆那天起，它就再没被摘下来过。

“冷不冷？”他突然转过头，指尖在琴弦上弹出个温暖的泛音，“要不你先去看台坐着？我练完这段就过去。”

林雪摇摇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保温杯：“刚在食堂打了热可可，你要不要喝一口？”她拧开盖子递过去，热气氤氲了镜片，等擦干净时，正撞见赵竹望着她笑，眼尾弯成月牙。“其实今天不是单纯练琴，”他接过杯子抿了口，喉结滚动着说，“学生会要办圣诞晚会，让我出个节目，想跟你商量商量……”

话没说完，孟瑶抱着一摞海报从教学楼跑出来，远远就喊：“林大雪！赵竹！你们的合照洗出来了！”她冲到近前，把最上面那张抽出来递过来——是校庆那天在礼堂后台拍的，赵竹正低头给林雪戴戒指，她的眼泪落在花束上，陈佳佳举着手机的手还没放下，背景里管理员大叔的半个脑袋探在幕布外，笑得一脸慈祥。

“摄影社的人说这张能当圣诞晚会的宣传照，”孟瑶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着雪花，“你们看，连光影都透着‘校园最佳情侣’的feel。”

林雪的指尖刚碰到照片边缘，就被赵竹轻轻按住。他的手心带着吉他弦的粗糙触感，比热可可还暖。“宣传照可以用，”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但我想在晚会上，把《蓝花书签》的后半段唱完。”

雪花开始簌簌往下落，落在吉他弦上，瞬间融成小小的水珠。赵竹低头拨了个和弦，清透的音符混着雪粒的轻响，像在说一句没讲完的情话。林雪望着他被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校庆那天他单膝跪地时的模样，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原来有些心动，就算过了一个秋天，还是会像初见时那样，在心里掀起温柔的波澜。

“那我……”她吸了吸鼻子，围巾滑到下巴，“那我去给你当观众，坐在第一排。”

赵竹的眼睛亮起来，比飘落的雪花还闪。他把保温杯塞回她手里，突然伸手替她把围巾系好，指尖擦过她的耳垂，像电流轻轻窜过。“不止是观众，”他低声说，呼出的白气拂在她的脸颊，“我还写了段新的旋律，缺个合声，只有你能唱。”

远处的篮球架下，陈佳佳举着手机录像，镜头里，雪花落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脸上，落在吉他弦的水珠上，落在那张还带着油墨香的合照上。孟瑶突然“哎呀”一声，指着海报上的日期：“圣诞晚会下周六！你们可得抓紧练，别到时候又像上次试音似的，弹错了还得林雪救场。”

赵竹笑着把吉他背起来，伸手牵住林雪的手。她的手套是新买的，米白色，指尖却故意留了洞，方便翻书时用——此刻正被他完完全全地包在掌心。“不会错了，”他踩着地上的薄雪往前走，咯吱咯吱的声响里混着他的话，“这次有你在，肯定不会错。”

雪花越下越大，把紫藤花廊的枯枝染成了白色。林雪低头看两人交握的手，手套的洞眼里，他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像在弹一段只有彼此能懂的旋律。而那张合照被赵竹小心地折好，放进琴箱内侧——那里还躺着那枚梧桐叶书签，蓝花的香气混着雪的清冽，在这个初雪的午后，悄悄酿成了新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