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提科FBI总部,胜利的气氛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冻结。水牛比尔的尸体还躺在冰冷的停尸间,凯瑟琳·马丁在严密保护下接受心理疏导,而最大的梦魇——汉尼拔·莱克特,却挣脱了束缚他的牢笼,如同滴入清水的一滴浓墨,迅速在情报网络中扩散开来,带来刺骨的寒意。
克劳福德的办公室气压低得令人窒息。厚重的百叶窗紧闭,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光线,只有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照亮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铁青的脸。
“现场……一片狼藉。”克劳福德的声音沙哑,将几张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推到沈昭昭面前。照片拍摄于巴尔的摩州立精神病院汉尼拔的牢房外:两名看守倒在血泊中,死状极其诡异——一人喉咙被精准切开,另一人胸腔被打开,心脏……不翼而飞。手法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仪式般的精准。“唯一的线索,是他用其中一名看守的血,在防弹玻璃上写下的那句话。”
沈昭昭的目光落在那行刺目的、早已干涸发黑的字迹照片上:
「晚餐推迟了,但主菜不会缺席。告诉沈昭昭,她的精神场域……我势在必得。——H.L.」
每一个字母都仿佛带着冰冷的杀意和扭曲的执着,穿透照片直刺而来。沈昭昭的“万象侧写”瞬间启动,眼前仿佛浮现出汉尼拔从容不迫地完成“作品”,然后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如同艺术家签名般留下这封“情书”的场景。他的情绪:被彻底激怒后的极致冷静,对沈昭昭的占有欲攀升至顶点,以及一种……重获自由的、狩猎开始的愉悦。
“他像幽灵一样消失了。”克劳福德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台灯摇晃,“没有目击者,没有监控拍到有效画面(关键部分被破坏),没有留下任何指向他藏身之处的线索!奇尔顿那个蠢货,吓得语无伦次,只会重复‘他警告过我……他早就警告过我……’!废物!” 他的愤怒中夹杂着深深的无力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汉尼拔的逃脱,是对整个FBI行为科学部,乃至整个司法系统的无情嘲讽。
“奇尔顿……”沈昭昭轻声重复,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在地窖发现的那张印有鹰徽和“C.M.”缩写的便签纸。她将那张被证物袋封存的便签推到克劳福德面前。“主管,这是在比尔巢穴发现的。不属于比尔。上面的鹰徽,我侧写出与华盛顿特区一个名为‘渡鸦俱乐部’(The Raven Club)的私人会所有关,成员非富即贵,且对……‘特殊艺术’有隐秘偏好。‘C.M.’,奇尔顿医生名字的缩写。”
克劳福德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渡鸦俱乐部……奇尔顿……” 他抓起电话,“立刻给我查!查奇尔顿近半年的所有通讯、财务、社交记录!重点查他与这个‘渡鸦俱乐部’的关联!还有,监控他!24小时不间断!”
命令下达后,克劳福德疲惫地靠回椅背,目光复杂地看向沈昭昭。“沈顾问,汉尼拔的目标是你。他逃脱了,意味着你成了他猎杀名单上的唯一主菜。FBI会动用一切资源追捕他,但我必须提醒你……”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他不同于比尔。他是真正的恶魔,智慧、耐心、毫无底线。你的能力……你的‘特殊’,”他斟酌着用词,显然已隐约察觉到沈昭昭那超越常人的“纯净”吸引力,“在他眼中,可能是最致命的诱惑。”
沈昭昭迎着他的目光,清澈的眼眸深处是冰封的湖面,平静下是汹涌的暗流。“我明白,主管。汉尼拔·莱克特,他是我在这个世界必须面对的‘扭曲核心’之一。他的逃脱,意味着考核……远未结束。” 她坦然说出了部分真相。
“‘考核’?”克劳福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沈昭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摩挲着贴身口袋里的那枚警徽。吸收了“洞察之眸”的本源能量后,警徽变得更加温润,仿佛蕴含着某种生命力,其上的细微纹路在特定角度下会流转着极淡的微光。她能感觉到一种更清晰的、与世界规则隐隐相连的“视野”。她话锋一转:“主管,关于内部调查,我有一个请求。请让史达琳探员深度参与。”
“史达琳?”克劳福德有些意外。
“她需要知道黑暗在哪里。”沈昭昭语气坚定,“她的信念纯粹,直觉敏锐,是刺破腐败阴影最合适的‘刃’。经历过比尔和汉尼拔,她已不再是雏鸟。让她看清FBI光鲜制服下可能存在的蛆虫,这本身,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她在为史达琳铺路,也是在为这个世界留下一个能继续对抗黑暗的火种。
克劳福德深深地看着沈昭昭,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神秘的东方女子。她的智慧、担当、以及对同伴(即使只是短暂共事)的用心,都让他动容。他内心的“守护者”意志被彻底点燃。“……好。我会安排。你自己……千万小心。”
离开克劳福德的办公室,沈昭昭在走廊尽头遇到了等候已久的史达琳。年轻的女探员脸上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坚毅,但眼底深处仍残留着对汉尼拔逃脱的惊悸和对沈昭昭的担忧。
“沈顾问!”史达琳快步上前,“克劳福德主管他……”
“他授权你参与内部调查,史达琳。”沈昭昭打断她,将一张写着“渡鸦俱乐部”和“C.M.”的纸条塞进她手中,声音压低,“目标指向奇尔顿和更高层。这是你新的‘侧写’对象。记住,证据链比直觉更重要,但永远不要忽视你的直觉。真相往往藏在最光鲜的谎言之下。”
史达琳握紧纸条,感觉手中沉甸甸的,那是信任,也是责任。她看着沈昭昭平静却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睛,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沈顾问,让我跟着你!汉尼拔他……”
“不,史达琳。”沈昭昭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你的战场在这里。清理内部的污秽,守护像凯瑟琳那样可能再次出现的羔羊。这同样重要,甚至……更艰难。” 她轻轻拍了拍史达琳的肩膀,一股源自“纯净精神场域”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传递过去。“我们对抗黑暗的方式不同,但目标一致。记住你心中的信念之锚。”
史达琳眼眶微红,用力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沈顾问,你……你一定要保重!”
就在沈昭昭转身准备离开时,一名行政人员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个包装异常精美考究的硬皮纸盒,上面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
“沈顾问,有您的……特殊包裹。刚刚由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但气质很奇怪的男人送来的,放下就走了。” 行政人员的表情有些不安。
沈昭昭的心猛地一沉。史达琳也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沈昭昭示意行政人员放下盒子,退开。她开启“万象侧写”,瞬间扫描盒子:
材质:上等硬卡纸,边缘烫金。
气味:极淡的、昂贵的雪松木香,掩盖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类似旧书和……某种特殊消毒水混合的、属于汉尼拔的独特气味!
内部轮廓:一本书的形状。
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里面果然是一本装帧极其精美的书籍——马可·奥勒留的《沉思录》(Meditations)。一本关于斯多葛哲学、理性与自省的经典。
然而,当沈昭昭翻开扉页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
扉页上,用优雅流畅的花体字写着:
「致我璀璨的沈昭昭:
「真正的智慧,在于洞悉人性之宴的每一道‘食材’。期待与你共进晚餐,届时,我们将深入‘探讨’……何为灵魂的终极滋味。」
「——你忠实的,H.L.」
在落款旁边,还夹着一小片……洁白、干燥、被处理得如同书签般的……人耳软骨!上面似乎还带着极细微的、属于某个不幸看守的细胞信息!
“呕……” 旁边的行政人员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干呕起来。史达琳脸色煞白,拔出了手枪,警惕地环顾四周!
汉尼拔的“礼物”!这是赤裸裸的挑衅、炫耀和精神污染!他将谋杀视为艺术,将人肉视为食材,现在,他将沈昭昭视为终极的“智慧盛宴”!
沈昭昭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但她的眼神却冰冷到了极致。她“万象侧写”全开,试图从书页、包装、甚至那片软骨上捕捉任何残留的线索,但汉尼拔显然处理得极其完美,如同他切割尸体般不留痕迹。只有那行字里蕴含的、针对她“纯净精神场域”和“万象侧写”能力的极致觊觎,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神经。
“报警!封锁现场!检查所有监控!” 史达琳对着对讲机急促下令。
就在这时!
沈昭昭贴身口袋里的那枚“信念之锚”警徽,毫无预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滚烫!那温度并非灼痛,而是一种洪流般的、充满秩序感的能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同时,她新获得的“洞察之眸”印记也在意识深处剧烈闪烁!
「警告!核心扭曲源‘汉尼拔·莱克特’锁定宿主坐标!跨位面追踪协议启动可能性:高!」
「检测到位面稳定性受‘游荡扭曲源’威胁加剧!」
「强制规避程序启动!‘信念之锚’充能完毕,位面跃迁准备!」
「目标位面锁定:《神探夏洛克》(现代伦敦)——扭曲核心:‘莫里亚蒂的游戏’。」
「倒计时:10… 9… 8…」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洪钟大吕在她脑海中轰鸣!
“史达琳!” 沈昭昭猛地抬头,语速快如闪电,“记住!汉尼拔的弱点是他对‘失控’和‘庸俗终结’的厌恶!利用这点!保护好自己!清理腐败!这个世界……靠你们了!”
“沈顾问?!你怎么了?!” 史达琳惊恐地看着沈昭昭周身突然泛起一层极其微弱、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水波涟漪般的空间扭曲!她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7… 6… 5…”
沈昭昭来不及解释更多。她深深看了一眼史达琳,那眼神中包含着嘱托、鼓励和诀别。然后,她猛地将汉尼拔那本夹着恐怖“书签”的《沉思录》狠狠合上,仿佛要将那扭曲的宣言彻底封印!
“4… 3… 2…”
在史达琳和闻讯赶来的克劳福德等人震惊无比的目光中,沈昭昭的身影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般剧烈闪烁了一下!
“1… 0!”
「跃迁!」
嗡——!!!
一道纯粹由光芒构成、复杂到无法理解的几何纹路在沈昭昭脚下瞬间展开!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冰冷秩序感的银白色!她口袋中的警徽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将她整个人彻底吞没!
强光只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秒,便骤然收缩、消失!
原地,只留下几缕逸散的、如同星尘般的银色光点缓缓飘落。
沈昭昭,连同那本罪恶的《沉思录》,以及那枚滚烫的警徽,彻底消失无踪。
仿佛从未出现过。
“沈……沈顾问?!”史达琳冲到沈昭昭消失的位置,徒劳地伸出手,只抓到了一把冰凉的空气。她茫然四顾,巨大的震惊和失落感瞬间淹没了她。
克劳福德僵立在门口,瞳孔紧缩,脸上是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震撼。“消……消失了?这……这怎么可能?!” 他看向同样呆若木鸡的其他探员,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仪器偶然发出的滴答声,证明时间还在流逝。
就在这时!
“克劳福德主管!” 一个技术员脸色惨白地冲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刚刚……就在沈顾问消失的同时!我们捕捉到巴尔的摩东区一个废弃码头仓库传来异常能量信号!强度……前所未有!而且……现场监控捕捉到一个模糊的、穿着风衣的高大身影,刚刚离开!背影……很像莱克特!”
汉尼拔!他果然追踪到了沈昭昭的位置!就在她即将被强制传送走的最后一刻,他赶到了附近!
克劳福德和史达琳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汉尼拔不仅逃脱了,他甚至还拥有某种……追踪沈昭昭这种“异常”的能力?!他最后那个离开仓库的背影,是失望?还是……带着某种更加深邃、更加恐怖的谋划?
沈昭昭消失了,留下了一个挣脱囚笼的食人魔,一个指向高层腐败的谜团,和一个被颠覆了认知的史达琳。
而此刻的沈昭昭,正被包裹在冰冷而纯粹的银色光芒中,如同穿梭在时空的隧道里。无数破碎的光影和扭曲的噪音从身边飞速掠过。她紧握着那枚滚烫、纹路微亮的警徽,它是此刻唯一的锚点。
在意识被高速跃迁撕扯的恍惚间,她仿佛在光怪陆离的时空碎片尽头,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深邃、智慧、带着玩世不恭的探究和一丝冰冷疯狂的……属于吉姆·莫里亚蒂的眼睛!
紧接着,另一双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悉一切、却又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的灰色眼眸(夏洛克·福尔摩斯)也一闪而逝!
新的世界,新的扭曲核心,以及……
一场由汉尼拔·莱克特的致命觊觎所点燃的、跨位面追猎的序章,已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