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一天下午，伦敦，碎片大厦顶层观景台。

一个穿着剪裁完美、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的男人，凭栏而立。他面容英俊，气质如同陈年佳酿般醇厚优雅，深邃的眼眸俯瞰着脚下如同微缩模型般的伦敦城。他手中端着一杯纯净水，姿态闲适得如同在欣赏自家后花园。

汉尼拔·莱克特。

他降临了。悄无声息，完美地融入了这座都市的脉搏。他的精神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瞬间笼罩了庞大的城市信息洪流。无数思维碎片、欲望低语、恐惧呢喃涌入他的意识，却无法撼动他那如同深渊般平静的核心。他在寻找……那个独一无二的、纯净而坚韧的“精神场域”的坐标。

“啊……伦敦。”汉尼拔轻声低语，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磁性，“一座历史悠久、层次丰富的‘食材’宝库。空气中弥漫着……焦虑、野心、陈腐的礼仪和……新鲜的恐惧。” 他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风中传来的信息，“莫里亚蒂的游戏？有趣的小把戏。不过……”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血腥而期待的弧度，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精准地投向贝克街的方向。

“我亲爱的昭昭，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的‘场域’，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如此清晰，如此……诱人。”

“别急，我的主菜。让我们先欣赏一下本地‘厨师’的表演。希望他的‘猩红交响曲’……能为你我即将到来的‘晚餐’，增添一丝开胃的前奏。”

他优雅地抿了一口水，眼神如同最耐心的猎人。

几乎在汉尼拔锁定贝克街的同时，伦敦某处极深的地下指挥中心。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分割着无数监控画面，其中一块，赫然是碎片大厦观景台上汉尼拔凭栏而立的背影（尽管模糊处理过）。屏幕前，一个穿着紫色丝绒睡袍的身影蜷缩在高背椅中，指尖在平板电脑上优雅地滑动着。

吉姆·莫里亚蒂。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愉悦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被打扰了雅兴的不悦。屏幕上，代表沈昭昭精神场域坐标的闪烁光点旁，一个强大到令人心悸的、带着极致食欲的猩红标记，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稠血液，骤然出现！

“Oh… what a naughty boy…”（哦… 多么淘气的男孩…）莫里亚蒂的声音甜腻得如同毒药，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Crossing lines without an invitation… How… rude.”（不请自来地跨越界限… 多么…粗鲁。）

他指尖轻点，调出汉尼拔模糊背影的放大图像，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A predator from another pond… with such exquisite… taste.”（来自另一个池塘的掠食者… 品味如此…精致。）

“But this is MY playground.”（但这里是我的游乐场。）

“My symphony, my rules.”（我的交响曲，我的规则。）

他快速输入一串指令。屏幕上，关于艾琳·艾德勒婚礼——“猩红交响曲”舞台的安保布局图、宾客名单、以及几个被重点标记的“演员”档案（包括一个因爱生恨、被深度催眠的顶级花艺师，和一个对艾琳因爱生恨、掌握宾客安保漏洞的前军情五处特工），旁边被添加了一个新的、血红色的备注：

「Variable X: The Gourmet. Priority: Observe. Contingency: Remove if disruptive.」

（变量X：美食家。优先级：观察。预案：如构成干扰，清除。）

莫里亚蒂端起手边的骨瓷茶杯，里面是如血般鲜红的液体（石榴汁？）。他对着屏幕上汉尼拔的猩红标记和沈昭昭的纯净光点，如同举杯致意：

“Let the overture begin, darlings.”（让序曲开始吧，亲爱的们。）

“The more… the merrier… and the messier.”（越多……越开心……也越混乱。）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期待的光芒。沈昭昭这张“野牌”引来的“变量X”，让这场原本精心编排的“猩红交响曲”，陡然升级为一场更加不可预测、更加危险的……三重奏狂想曲！

贝克街221B内，沈昭昭、夏洛克和约翰正沉浸在紧张的战术推演中，试图在汉尼拔降临和莫里亚蒂动手前抢占先机。

泰晤士河畔，“水晶宫”玻璃穹顶花园内，婚礼的筹备进入最后冲刺，洁白的花朵和璀璨的灯光下，暗流汹涌。

碎片大厦顶层，汉尼拔优雅转身，步入电梯，他的猎杀之旅，正式开始。

而阴影中的莫里亚蒂，则如同最高明的乐队指挥，举起了无形的指挥棒，等待着第一个音符的落下。

伦敦的天空，那短暂的阳光已被更厚重的阴云吞噬。风雨欲来，而这场由猎手、指挥家与新娘的终末交织而成的三重奏序曲，已然在无声中……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