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回到维克多诊所的过程，像一场漫长而颠簸的噩梦。阳光透过车窗，刺痛着每个人因数据毒素侵蚀而异常敏感的视网膜。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和偶尔因车辆颠簸引发的痛苦呻吟。曼恩小队在半途沉默地分道扬镳，只留下一句“保持联系，账回头再算”，便消失在沃森区的街巷中。

维克多的诊所第一次显得如此拥挤和……凌乱。医疗义体的机械臂高速运转，检测着每个人的生理数据，注射着镇静剂和神经修复液。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烧焦电线和疲惫汗水的混合气味。

V被安置在诊所角落的手术椅上，深度昏迷。维克多眉头紧锁，盯着显示屏上V异常活跃的脑波图，那波形图剧烈起伏，时而平稳，时而爆发出近乎癫狂的峰值，仿佛有两个灵魂在里面殊死搏斗。

“他的Relic芯片……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激活’或者‘过载’了。”维克多对守在旁边的夏洛克和艾琳低语，“我从没见过这种波形。一部分是V自己的，另一部分……更古老，更狂暴，现在异常活跃。需要密切观察。”

沈昭昭躺在另一张病床上，沉沉睡去。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维克多检查后表示，她主要是精神透支，身体并无大碍，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感”，仿佛某种内在的冲突得到了缓解。夏洛克注意到，即使在睡梦中，她的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微微发光，那光芒比之前更加柔和、稳定。

约翰和法尔科等身体创伤较重的成员，则接受了更直接的义体修复和伤口处理。肉体上的伤口可以缝合，但意识深处那种被冰冷恶意窥视过的感觉，却难以迅速抹去。

几天后。

团队在维克多诊所楼上的安全屋陆续恢复了行动能力。气氛依旧凝重，但不再是绝望的死寂。

V醒了过来，眼神有些空洞，带着宿醉般的迷茫和头痛。强尼·银手的幻影似乎暂时沉寂了，但V能感觉到，那老混蛋并未消失，只是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意识深处舔舐伤口，同时……消化着什么东西。是那个AI“莫菲斯托”的信息？还是与银发独狼交手时的某些细节？V说不清，但他知道，强尼知道一些他还不清楚的事情。

沈昭昭是恢复最快的。她醒来后，眼神变得更加清澈和坚定。她私下找到夏洛克，描述了一种奇特的感觉。

“夏洛克，在那个‘厨房’崩溃的最后，我好像……‘吸收’了什么东西。”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不是汉尼拔的恶意，也不是那个AI的……更像是一点……纯净的‘信息’或者‘记忆碎片’？它很温暖，让我对‘猩红回响’的感知和控制，好像更清晰了。”

她尝试凝聚光芒，那光不再仅仅是驱散黑暗的灯塔，更似乎能隐隐勾勒出周围环境的“情绪轮廓”——诊所的安稳，伙伴们的疲惫与警惕，甚至远处街道传来的模糊焦虑。她的能力进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