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疼……！

尖锐的、冰冷的、带着锈蚀铁腥味的疼，从四肢百骸疯狂地钻进你的骨髓，啃噬着你的神经。视野是一片粘稠模糊的血红，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扯动贯穿肩胛和手腕的粗粝荆棘，更深地楔进骨头里，带出更多温热的液体，顺着冰冷的石质十字架蜿蜒流下，在脚下积成一滩粘腻的暗色。

你被钉着，破身像一块被撕碎了华美羽衣、只剩下淋漓血肉的残破标本，展示在昔日最熟悉、最仰望你的目光下。风卷着城堡废墟的灰烬和血腥味，刀子一样刮过你暴露的皮肤，却比不上那些目光万分之一寒冷。

“呃啊——！”又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你喉咙深处挤出，伴随着皮肉被硬生生撕裂的粘腻声响。一只覆盖着幽蓝鳞片的巨大龙爪，正慢条斯理地、一寸寸地剜进你左眼的眼眶。滚烫的液体混合着某种柔软的、凝胶状的东西顺着你惨白的脸颊滑落。视线瞬间被更浓重的黑暗和剧痛吞噬了一半。

“真吵。”龙族亲王奥莱恩的声音在你头顶响起，曾经低沉醇厚如同陈酿、无数次在你耳边诉说永恒爱语的声音，此刻只剩下金属摩擦般的冰冷和不耐烦，“安静点，看着你这张脸，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莉莉安比你纯净一万倍。”

莉莉安！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你早已破碎的心脏。你用仅存的、被血糊住的右眼，艰难地聚焦。就在十字架下方不远处，那个穿着洁白圣袍、如同无辜羔羊般的少女，正站在那里。她微微仰着头，那张与你有着七八分相似、却处处透着一股廉价模仿痕迹的脸上，此刻盈满了悲天悯人的哀伤，仿佛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是她。然而，她垂在身侧的指尖，却灵巧地把玩着一缕东西——一缕在血色废墟中依然闪耀着太阳般光泽的、属于你的灿金长发。

她感受到你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抬起眼，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一个只有你能看清的、充满胜利者嘲弄的弧度。她的声音却依旧轻柔甜美，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姐姐…别怕，很快就不疼了。奥莱恩哥哥也是为了大家好…你…你身上的魔气太重了，必须这样净化…”她一边说着，一边像是承受不住这“残酷”的画面，柔弱地侧过身，依偎进旁边一个高大英俊的精灵男子怀里。那是西尔维安，你曾经的精灵王恋人，他曾跪在你脚边发誓，他的弓弦只为守护你而鸣响。此刻，他温柔地环抱着莉莉安，看向你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堆散发着恶臭的秽物。

周围，影影绰绰。那些曾经为你痴狂、高呼着愿意为你赴死的“护花骑士团”成员，那些曾经与你把酒言欢、分享秘密的“挚友”，那些曾为你争风吃醋、赌咒发誓要爱你到世界尽头的各族“前男友”们……他们都在。他们沉默地站着，眼神麻木，或者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看着你承受这非人的酷刑。他们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只有彻底的背叛和彻底的鄙夷。你甚至看到了几个你曾资助过的穷亲戚，此刻正对着你指指点点，脸上是贪婪和幸灾乐祸的笑容。

荒谬！绝望！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你胸腔里翻滚、咆哮，几乎要冲破喉咙！凭什么？！你才是这片大陆的天选之女！你才是被世界意识偏爱的存在！你拥有他们穷尽一生也无法想象的一切！财富、美貌、力量、万千宠爱！这个莉莉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满身劣质模仿痕迹的赝品！她凭什么？！凭什么用那些拙劣得令人发笑的、一眼就能看穿的绿茶手段，就轻易夺走了你的一切？！

你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想质问，想诅咒。然而，生命力正随着血液和剧痛飞速流逝。黑暗如同潮水，从被剜掉的眼睛蔓延过来，吞噬着你的右眼视野。意识开始模糊、下沉。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深渊边缘，一个声音，清晰地、如同直接在你破碎的灵魂深处响起：

【滴…目标‘真命天女’生命体征垂危…气运剥离度98%…即将完成最终收割…准备回收‘主角光环’核心模块…】

是莉莉安的声音，却又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机械质感。

紧接着，另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回应：【指令确认。‘主角光环’回收程序启动…预计耗时15秒。能量转化效率稳定。宿主，是否立即锁定下一个‘高潜力气运目标’？建议目标：精灵王庭长老‘埃尔隆德’。】

莉莉安那带着贪婪和兴奋的、压低了的嗓音再次响起：【锁定！埃尔隆德那个老东西的气运金光快闪瞎我了！等我彻底消化掉这个贱人的最后一点气运，就立刻动手！这掠夺系统真是太好用了…】

轰——！！！

你残存的意识被这惊天真相炸得粉碎！

系统！掠夺主角气运的系统！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的背叛、污蔑、夺走、毁灭…都源于这个叫莉莉安的小偷！她带着一个外挂！一个专门窃取你命运的外挂！她不是妹妹，她是窃贼！是强盗！是毁灭你一切的元凶！

而不甘！那如同实质般燃烧的不甘，瞬间冲垮了死亡的冰冷！像垂死星辰爆发的最后光芒！凭什么？！你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才是被世界孕育、钟爱的存在！凭什么要被一个卑劣的外来者用肮脏的手段窃取一切？！凭什么世界没有保护你？！

【…不甘…】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由无数世界低语汇聚成的意念，直接在你濒临溃散的灵魂中震荡。

【…规则…束缚…无法，吾直接干预…世界会混乱…崩塌…代价…】

世界意识！它感受到了！它听到了你的不甘！

【吾…会眷顾…你补偿反击…武器…】

【助你…复仇…】

冰冷黑暗的死亡深渊骤然退去！一股庞大、温和、带着万物初始般生机的力量猛地注入你即将消散的灵魂！一个契约在你灵魂深处瞬间烙下印记！

给你重来的机会！给你撕碎窃贼、碾碎背叛者的刀！

——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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