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

林晚的指尖轻抚过冰凉的箫身，忽然瞥见桃花瓣上凝着一滴清泪。她恍惚惊觉，那不是露水，竟是自己垂落的泪珠。风掠过发间银簪，将她的思绪扯回二十年前——那时她还是丞相府的千金，在春日宴上初见身披玄甲的萧烬，长枪挑落流矢的模样，恰似神明降世。

"老祖宗！"稚嫩的童音惊破回忆。八岁的小皇孙跌跌撞撞扑进她怀中，发间还沾着草屑，"孙儿找到会发光的石头，送给你！"林晚望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仿佛看见萧烬当年在战场上得胜归来，也是这般纯粹的喜悦。

正笑着，守陵老仆匆匆来报："夫人，礼部侍郎求见，说是边疆送来新出土的竹简，疑似记载前朝秘辛。"林晚将玉箫收入锦盒，步履沉稳走向书房。烛光摇曳间，泛黄竹简上的字迹令她瞳孔微缩——原来当年先帝临终前，除了遗诏，还留下一封给萧烬的密信。

展开残卷，褪色的墨迹里流淌着帝王最后的愧疚："萧卿，朕知你与林氏婚约早定，却因忌惮你功高震主，强令你另娶。如今大限将至，唯愿你能替朕守护这江山，也护好那个敢在宫宴上摔杯质问朕的烈女子..."

林晚握着竹简的手微微发颤，窗外桃花簌簌而落，恍惚间与记忆里那场血色宫变重叠。原来早在多年前，萧烬深夜练兵归来为她披衣的温柔，朝堂上据理力争护她周全的锋芒，皆是源于心底未曾宣之于口的深情。

夜深人静，林晚抱着萧烬的旧披风来到墓前。月光为两座石碑镀上银边，她将竹简轻轻放在萧烬墓前，嗓音沙哑却带着释然："原来你从未负我，是这江山负了我们。"话音未落，一阵夜风卷起桃花，将竹简上的字迹拂向天际，化作点点星光。

此后年年清明，百姓们总能看见白发老妪坐在陵园最高处，膝头放着斑驳玉箫，望着京城方向喃喃自语。有人说她在等归人，有人说她在护苍生，却不知在某个薄雾弥漫的清晨，守陵人曾见三缕青烟从三座坟茔袅袅升起，最终化作一对手牵手的影子，消失在漫天云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