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中真意

几日后的清晨，玥瑶来到了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暂住的小院。

百里东君正在院中练剑，见到玥瑶前来，有些意外地收起了剑势，随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珠，气息微喘道：

百里东君“尹师侄？你怎么来了？可是内城有什么事？”

玥瑶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玥瑶“百里师叔，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百里东君惊讶地睁大眼睛。

百里东君“辞行？你要离开雪月城了？”

玥瑶的目光望向南方，眼神悠远，语气平静。

玥瑶“我志不在武，洛河前辈本就未曾为难我，早已允我自由出入内城。”

玥瑶“雪月城的风花雪月之美，我已领略够了。如今，我有些私事，必须去南诀一趟。”

她顿了顿，看向百里东君，眼中带着一丝了然和善意的笑意。

玥瑶“……而且，此去南诀，师叔若是信得过我，我或许可以顺路，替你带些东西给清月妹妹。”

百里东君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心中又惊又喜。

这些日子，他日夜苦练，可那登天阁十五、十六层的守阁长老实力深不可测，他屡战屡败，想早日前往南诀见玥卿的期盼越发焦灼，却看不到半点曙光。

玥瑶此刻的提议，简直是雪中送炭。

百里东君“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当然信得过师侄你。”

百里东君“你、你稍等一下啊！”

话音未落，他已顾不得礼节，像一阵风似的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玥瑶站在原地。

房间里，百里东君急忙铺开笔墨纸砚，想要给玥卿写一封信。

他提起笔，千言万语堵在心头，竟一时不知从何写起。

百里东君捏着笔杆，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地嘟囔道：

百里东君“见信如晤，这个开头会不会太老套了？”

百里东君“我很想你，嘶……太直白了吧，会不会很显轻浮？”

百里东君“天启一别，念念不忘……咦，这会不会让她觉得我油嘴滑舌？”

百里东君“雪月城的景致真的很美，可惜你没有陪在我身边……呃，太矫情，太肉麻了吧，我还没进内城呢，鬼知道雪月城美不美啊。”

他写写涂涂，揉碎了好几张信纸，总觉得词不达意，无论如何也描绘不出自己心中那份思念。

玥瑶在院中等了许久，几乎以为百里东君要写出一篇惊世巨著时，才见他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而他手中拿着的，并非信笺，而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酒坛，坛身素净，却封存得极为仔细。

百里东君看着那坛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中带着几分自嘲又豁然开朗的感慨，指尖轻轻摩挲着酒坛。

百里东君“……果然，我还是最擅长这个。”

玥瑶看着百里东君手中的酒坛，眼中露出不解。

玥瑶“百里师叔不给清月妹妹写些什么吗？或许她更想看到你的亲笔信，听听你的……心里话？”

百里东君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飘忽，语气也变得有些窘迫起来。

百里东君“写……写什么呀……她、她现在恐怕还以为我心里只有小仙女呢……”

说着说着，他的眼神逐渐坚定。

百里东君“而且……有些话，隔着千山万水，写在冷冰冰的纸上，总觉得不对味。”

百里东君“想说的话还是留着见面的时候，我亲口告诉她好了。”

百里东君郑重其事地将酒坛递给了玥瑶。

百里东君“尹师侄，拜托你，务必把这坛酒交给阿月。”

玥瑶接过酒坛，好奇地问道：

玥瑶“这酒可有名字？”

百里东君低头笑了笑，眼神温柔，却没有直接回答玥瑶的问题。

这酒是他融入无数辗转反侧的思念，才得以酿成，百里东君私心里将它命名为“相思”。

她如今在研读谢宣借她的《酒典》，应该有所成了吧，想必不再像从前那样，半分不懂酒中滋味了……

他抬起头来，看向玥瑶，神色认真。

百里东君“这酒的名字就在酒里，阿月她知道我不久便要前往天启，请她饮此酒……若也有同感，心中愿意，不妨天启一会。”

玥瑶捧着那坛似乎还带着眼前少年心事的酒，感受着其中沉甸甸的分量，郑重地点了点头。

玥瑶“好，我一定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