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谈甚欢

天启城，何成当铺。

浊清踏入当铺，无法无天并未跟随入内，而是从外掩上了门。

一名身着北阙风格华贵衣裙的女子端坐于主位之上，面覆轻纱，朦胧中难窥其全貌。

然而，那双显露的眼眸却如春水般明澈清润，周身气韵天成，自有一股令人不敢轻视的不凡气度。

玥卿并未起身，只是微微抬首，指尖优雅地轻扬，示意对方就坐。

玥卿“大监驾临，有失远迎。”

玥卿“此前承蒙大监出手，救助我教中两位尊使，玥卿在此谢过。”

浊清在客位缓缓坐下，闻言唇角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目光锐利如实质般落在玥卿的面纱上，仿佛想穿透那层薄纱，看清其后隐藏的容颜与心思。

浊清“举手之劳罢了，只是我也确实没想到，天外天派来与我会面的，竟是一位如此年轻貌美的姑娘。”

玥卿闻言，面纱下的唇角弯了弯，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玥卿“大监此言，可是觉得我天外天怠慢，派我一介女流来此，分量不够？”

浊清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身体微微后靠，显出几分放松之态，眼神却依旧精明。

浊清“怎会呢，我记得北阙的国姓便是玥，当年城下与北阙国主一见，他的风采，我可至今难忘啊。”

浊清“听闻北阙国主膝下唯有两位明珠，却不知我今日见的，是大公主，还是小公主？”

玥卿神色不变，语气淡然道：

玥卿“北阙已亡，故国飘零，如今不过是天涯落魄人，哪还敢自称什么公主。”

玥卿“姐姐未至天启，大监唤我一声玥姑娘即可。”

浊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种了然的意味，他缓缓摇头，语气坚持却又不失礼数。

浊清“国祚虽暂歇，凤格却难掩，这声公主，我觉得，还是当得的。”

浊清“小公主不必过谦。”

言语可知浊清态度，玥卿的语气转为敬重，带着恰到好处的推崇。

玥卿“大监太客气了。”

玥卿“我也曾从四尊使那里听闻，大监年轻时追随太安帝四处征战，一手碎心化骨的功夫出神入化，为北离立下汗马功劳。”

浊清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低笑两声，摆了摆手。

浊清“呵呵，都是些陈年旧事，不值一提，不想还有人能记得，我如今老了，早已比不上当年了。”

玥卿轻笑一声，微微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意味。

玥卿“大监怎么会老呢？”

玥卿“您是太安帝身边最倚重的人，有着见王不跪的特权，如今在朝堂之上，多少人仍需仰仗您的鼻息。”

玥卿“权力，是永远不会老的。”

浊清笑容微敛，目光变得幽深，轻轻喟叹道：

浊清“小公主说话，真是句句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浊清“是啊，权力永远不会老。”

他的语气骤然转冷，带着一丝阴霾。

浊清“但失去权力的人，下场却总是清晰可见的凄凉。”

玥卿目光直视浊清，继续接话道：

玥卿“像大监这样功勋卓著、劳苦功高之人，若依照北离祖制，在太安帝万年之后便要去守那孤寂皇陵，与青灯古佛为伴，岂非是天大的笑话？”

玥卿“这不仅是委屈了大监，更是北离朝廷的巨大损失。”

玥卿“所以，我为您带来的礼物，正是为了帮助大监，避免那样的结果。”

闻言，浊清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面上依旧保持平静，只是身体下意识微微前倾。

浊清“哦？不知小公主带来的礼物是……”

玥卿迎着他的目光，红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玥卿“一个人。”

……

无法无天在门外等了半晌，中途几次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才终于等到浊清从当铺走了出来。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斗篷，面容隐匿在阴影下，看不清长相的人。

无法使摸不清楚状况，试探地问道：

无法“大监聊得如何了？”

浊清朗声长笑，面色很是愉悦。

浊清“相谈甚欢啊。”

……

无法与无天见浊清大监带着一个神秘人离去，相视一眼，随即推门步入当铺内室。

二人行至端坐主位的玥卿面前，齐齐躬身行礼，神色恭敬。

无法“参见小公主。”

无天“参见小公主。”

玥卿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抬手虚扶，语气温和。

玥卿“二位尊使不必多礼。你们伤势初愈，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见他们气色红润，气息沉稳，眼中流露出些许欣慰。

玥卿“看到二位尊使伤势痊愈，内力尽复，我便放心了。”

玥卿“此番能顺利联系上浊清，多亏了二位尊使，若非如此，恐怕还要大费周章。”

无法与无天自然明白这是玥卿在给他们留面子的说法罢了。

无法沉吟片刻，主动询问道：

无法“小公主，如今我等伤势已愈，不知是否需要我等立刻返回教中，向无相使复命？”

他提到无相使时，语气虽无明显变化，但细微的停顿仍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一旁的无天也沉默着，显然对此安排有所顾虑。

玥卿眼波微转，将二人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

她自然知道他们与无相使之间并不和睦，玥卿微微一笑，语气轻缓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玥卿“不必急于一时。”

玥卿“无相使那边，我自会去信说明情况，二位尊使若是愿意，不妨就留在天启城。”

玥卿“我想，会有需要二位尊使帮忙的时候。”

无法与无天闻言，眼中几乎同时闪过一抹如释重负的欣喜。

留在天启，显然比立刻回去面对无相使更合他们心意，奉玥卿之命行事，也比奉无相使的命令要容易接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