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不差

夜色渐深，海风穿过竹篱，带来遥远的潮声。

外间榻上，司空长风辗转难眠。

里屋的门扉紧闭，他凝视着那扇单薄的门板，心中生出几分恍惚，有些不敢相信玥卿此刻正安然地睡在自己简陋的小屋里，自白日初见她时，他就已经感觉不可思议极了。

司空长风不时地望着，耳边听着隐隐地浪潮声，直至后半夜，才抵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司空长风在微光中醒来，下意识地先看向里屋的门，依旧紧闭。

他坐起身，一件外衫从身上滑落。

司空长风怔怔拿起，认出这是自己的衣服，昨夜分明叠好放在一旁……

是阿月给他披上的？

司空长风心头掠过一股暖意的同时，一丝不安感也袭上心头。

司空长风“阿月？”

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屋内却无人回应。

司空长风起身，快步走到里屋门前，犹豫片刻，轻轻叩门。

司空长风“阿月？你醒了吗？”

门内依旧无声无息。

他推开门，屋内空无一人，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有人宿过。

一股凉意瞬间从心底窜起，司空长风冲出门，在院中四下张望，看不见半点人影。

她走了。

是啊，她原本就提到有急事必须赶回南诀。

或是事态突然变得更加紧迫，自己又睡得过沉，她不愿打扰，等不及告别，便不得不悄然离来了。

司空长风失魂落魄地站在院中，望着昨日和玥卿一起从海边回来的方向，周身透着一股颓然之气。

他垂下头，整颗心也随之坠了下去。

不多久，一只温软的手轻轻拍了拍司空长风的肩膀。

司空长风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只见玥卿正站在他身旁，一手拎着油纸包，微微偏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不解。

玥卿“你这是……怎么了？”

司空长风看着眼前人，巨大的惊喜冲散了所有阴霾，让他几乎语无伦次。

司空长风“阿月，你……你没走？我、我醒来没看到你，我以为……”

玥卿看着他这副模样，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一丝无奈的轻笑。

玥卿“以为我不告而别了？”

她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

玥卿“我看你睡得沉，想必是昨日练枪太累了，就没吵醒你，买了些早点回来。”

玥卿看着司空长风仍有些发白的脸色，语气不由得放软了些。

玥卿“没想到……居然会让你误会了。”

司空长风“我……我只是怕。”

司空长风看着玥卿，眼中带着苦涩和后怕。

司空长风“东君离开天启时，我……我曾心里偷偷觉得我的机会或许来了，可之后，你也很快离开了。”

司空长风“当初在柴桑城，你和他结识之时，我明明也在，却偏偏酒醉不醒，错过了和你认识的机会。”

司空长风“我总是这样，好像永远都差了那么一点时机，差那么一点运气。”

司空长风“我怕这一次，我因为睡得太沉，又差了那么一点，又要和你错过。”

玥卿静静地听完，微微摇了摇头。

玥卿“傻瓜。”

玥卿“你什么都不差。”

说罢，在司空长风尚未反应过来，仍微怔地望着她时，玥卿忽然踮起脚尖，快速地、轻柔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短暂的吻。

玥卿笑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玥卿“发什么呆？早饭要凉了，进屋吃吧。”

她说完，率先转身朝屋内走去。

司空长风依旧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傻气的笑容一点点从嘴角漾开，渐渐扩大，他眼底的光芒亮得惊人。

司空长风“来了！”

司空长风恍若从梦中惊醒一般，高声应答，声音中满溢着难以抑制的狂喜与雀跃，快步踏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