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卿在天外天的日子,似乎一切如旧。
她仍是天外天众人敬仰的公主,叶鼎之并未将她囚禁,她的行动并未受到任何限制,依旧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见任何想见的人。
只是,她始终鼓不起勇气主动去寻叶鼎之。
而叶鼎之,也仿佛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一般,再未在她面前出现过。
这夜,玥卿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心口怦怦直跳,额上也沁出冷汗。
她在床上拥被坐起,缓了好一会儿后,下床倒了杯水,一口饮尽。
玥卿在桌边坐了片刻,睡意全无,索性披上外衣,想出门随意走走,透透气。
房门一打开,一个颀长冷峻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入她的眼帘。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怔。
玥卿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
叶鼎之的目光在玥卿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后移开,一言不发,转身便要离去。
玥卿“叶鼎之。”
情急之下,玥卿也顾不得什么害怕与犹豫,上前一步,伸手便拉住了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委屈。
叶鼎之的脚步顿住了,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立刻挥开她,也没有回头。
玥卿的手一直固执地不松开,良久,叶鼎之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他看着玥卿紧攥自己衣袖的手,而后,看向她的脸。
玥卿望着叶鼎之的脸,他真的变了很多。
曾经那个明朗飞扬、总是对她温柔笑着的少年,现在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质孤高,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沉郁之气。
而这一切变化的始作俑者正是自己。
玥卿鼻尖一酸,毫无预兆地,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叶鼎之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落泪,冰冷的面具出现了裂痕,眼中掠过一丝惊慌。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指腹带着些许迟疑,却又异常温柔地替玥卿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了她。
玥卿的哭泣微微一滞,随后泪水却落得更凶了。
叶鼎之看着她哭得眼睛、鼻尖都泛起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眉头微蹙。
他耐心地、一遍遍地为她擦拭着,动作缓慢而专注。
即使心中揪痛,他的声音依旧刻意保持着冷冽。
叶鼎之“在哭什么?”
玥卿抽噎着,声音带着鼻音。
玥卿“我心里难过……”
叶鼎之“难过?”
叶鼎之眸光一凛,微微蹙眉。
叶鼎之“教中有人对你不敬?是谁?”
玥卿摇了摇头。
玥卿“不是……”
她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的这份难过正源于他,源于她亲手造成的这一切?
她怕说出来,只会让他也更难过。
玥卿“是……是我刚刚做了噩梦。”
叶鼎之略略迟疑了下,声音放缓,问道:
叶鼎之“……什么梦……能吓得一向坚强的公主掉了这么多眼泪?”
玥卿沉默了片刻,才轻声道:
玥卿“我梦见……和你在一起,原本我们都笑得很开心。”
玥卿“后来……你的神情突然变得很冷,怎么都不肯理我……最后,最后你拿出剑,一剑……杀了我。”
叶鼎之如遭雷击,整个人顿住了,他僵立良久,好一会儿,才声音干涩地问道:
叶鼎之“你觉得……我会……杀你?”
玥卿立刻用力摇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玥卿“不会。”
玥卿“但我怕……我怕你一辈子都不再见我,不再理我了。”
叶鼎之的嘴唇动了动,害怕的那个人,明明是他才对。
怕她所有的温情都是虚假的,怕她心中已经恼恨自己,怕她另有所爱,厌弃了他。
玥卿看着叶鼎之沉默的脸,心中委屈更甚,又拽了拽他的衣袖。
玥卿“你……愿不愿意留下来陪我?我一个人睡不着了。”
……
这是叶鼎之第一次踏入玥卿的闺房,尽管过去的许多个夜晚,他都不由自主地在她门外徘徊着、踌躇着。
两人和衣躺在床榻上,叶鼎之侧身,如同安抚受惊的孩子一般,轻轻拍抚着玥卿的背脊。
玥卿依偎在叶鼎之身边,心里又有了安全感,她仰头看着他映着微光的侧脸。
在夜色中,他冷硬的面部线条似乎重又变得如往日般柔和了。
玥卿“叶鼎之,我曾听人说,梦境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对吗?”
叶鼎之拍抚的动作未停,低声应道:
叶鼎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