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易变

天外天，玥风城住处。

玥卿进门时，玥风城半倚在软榻上，玥瑶坐在榻边的绣墩上，正轻声细语地同他说话。

玥卿轻唤了一声。

玥卿“父亲。”

玥风城见到玥卿来了，脸上顿时绽开真切的笑意，显得更为高兴了，抬手示意她靠近。

玥风城“卿儿回来了，快过来坐下。”

玥卿露出明媚的笑容，依言走到榻旁另一侧坐下。

自始至终，她的目光都只落在玥风城身上，没有看对面的玥瑶一眼，仿佛她并不存在。

玥瑶脸色微微一黯，随即恢复自然，她站起身，柔声道：

玥瑶“父亲，你和卿儿说话，我去看看给你煎的药好了没有。”

玥风城不是没有察觉到了两个女儿之间的隔阂，他心中暗叹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和道：

玥风城“好，瑶儿，你去吧。”

待玥瑶轻轻带上房门离去，玥风城将目光转向玥卿，沉吟片刻，眼神中透出几分深思与凝重，缓缓开口。

玥风城“叶鼎之……是不是很快就要开始东征了？”

玥卿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玥卿“是的，天外天和北域三十二宗已被他整合完毕，北蛮和南诀的攻势又吸引了北离大量兵力，时机已至，我们也该南下了。”

闻言，玥风城微微颔首，眼神却越发深沉。

玥风城“叶鼎之吸取了我和那个叫百里东君的小子的内力，踏入了神游玄境，廊玥福地里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笈，以他的天赋，想必也参悟了不少，论武功，他恐怕已是当世无敌。”

玥风城“凭他的一身武艺，再加上整合后的北域铁骑，他此番挥师南下，声势定然比我当年更盛。”

玥风城“北离内忧外患，太安帝新丧，皇室动荡，镇西侯弑君谋逆，不会再有第二个军神叶羽能站出来阻挡他的兵锋了。”

玥风城“北离的万里江山，说不定……真会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玥卿眨了眨眼，对父亲话语中隐含的忧虑感到有些不解。

玥卿“这不是很好吗？光复北阙、覆灭北离，这不正是父亲毕生的夙愿吗？”

玥卿“为什么父亲似乎并无多少喜色？”

玥风城目光爱怜地落在玥卿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玥风城“夙愿得偿，自然是大喜之事，只是……卿儿，为父是担心你啊。”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玥卿的手。

玥风城“待叶鼎之拿回北阙故土，便让他停手吧，不必再继续南下了。”

玥卿“停手？”

玥卿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还是自己那个对北离恨之入骨、一心想要报复北离的父亲吗？

玥卿“局面大好，为什么要停手？”

玥风城轻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玥风城“人心易变，卿儿，你年纪尚轻，心思单纯，我怕你太过天真，错信了人。”

玥风城“你可知有一句话叫悔教夫君觅封侯。”

玥卿听得一愣，细想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

原来父亲是忧心叶鼎之真的攻下北离后，大权在握，将来会变了心意，对自己不利。

想到叶鼎之平日在自己面前百依百顺、甚至有些笨拙的样子，玥卿实在无法将变心这个词和叶鼎之联系在一起。

她摇了摇头，反握住玥风城的手，不以为然地娇嗔道：

玥卿“叶鼎之？就他？”

玥卿“父亲，你实在是多虑了。”

玥风城见玥卿完全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眉头微蹙，心中忧虑更甚。

他心中忧心忡忡，自己的小女儿果然是太过天真、太过单纯，已经被叶鼎之蒙蔽了双眼。

卿儿是完全不知道叶鼎之之前和自己说过什么话啊。

玥风城“卿儿，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为了复仇闭关多年，没能好好陪伴照顾你们姐妹，没有资格管束你们什么。”

玥风城“但这件事上一定要听我的，男人，尤其是掌握了至高权力的男人，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是很难说的。”

玥风城“北阙是我们玥氏的根基，旧部尚存，威信犹在，若叶鼎之真的攻下了北离，我们就难以掌控局面了。”

……

玥卿出了房门，没走几步，便看见端着药的玥瑶，玥瑶似乎已经在走廊中站了一段时间。

姐妹俩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玥卿脚步未停，打算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玥瑶“卿儿。”

玥瑶“我们……能说说话吗？”

玥卿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疏离。

玥卿“姐姐有什么事？”

玥瑶望着玥卿倔强的侧影，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

玥瑶“卿儿，你恨我吗？恨我直到今日，都不愿意支持你和父亲的想法。”

玥卿身形微顿，终于转过身，正视着玥瑶。

玥卿“你觉得我会恨你，即使这样，你还是没有改变想法。”

她顿了顿，面色冷淡道：

玥卿“我不恨你，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选择。”

玥卿“不过，你或许该开心一点了，父亲已经放弃了覆灭北离的想法，他现在只打算复国，拿回本属于我们北阙的故土。”

玥瑶“卿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玥瑶目光温柔，带着始终如一的关切。

玥瑶“无论你原不原谅我，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