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撕裂的余波，将他抛入了一片死寂的领域。
灾厄君主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林宇的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能量的空壳，在失重中无力地漂浮。
最终，一股微弱的引力捕获了他。
他坠落，穿过稀薄而浑浊的大气，重重砸在一片灰白色的、由巨大骸骨构成的地面上。
怪兽墓场。
宇宙的禁区，被光明遗忘的角落。
林宇挣扎着撑起半身，环顾四周。一根根如同山峦般的巨兽肋骨刺破天际，巨大的头骨化作洞穴，地面上铺满了细碎的骨骸与尘埃。
这里没有生命，只有永恒的黑暗与死亡。
他无处可去。
光之国视他为癌变，宇宙秩序要将他抹除。那道【终极任务：献祭光之国，成为新世界之神】的血色文字，还在他脑海中灼烧。
荒谬。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还残留着黑金色能量的余烬。
既然光明不容，那便去黑暗中寻找答案。
他站起身，朝着这片墓场的最深处，那片能量最混乱、最邪恶的中心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座扭曲、宏伟的黑色神殿出现在地平线上。它完全由不知名的黑色金属与怪兽骨骼搭建而成，充满了对既定秩序的嘲讽与亵渎。
黑暗圣堂。
贝利亚与托雷基亚，这两个背弃了光明的巨人，曾经的据点。
林宇踏上通往圣堂的阶梯，厚重的殿门随着他的靠近无声地开启，像是在迎接一位迟来的访客。
大殿空旷，只有中央的王座上，静静地坐着一个身影。
不是传闻中狂暴的贝利亚。
那个身影修长，蓝黑色的身躯上布满了复杂的金色纹路，胸口的计时器散发着不祥的蓝光。
托雷基亚奥特曼。
他侧对着入口，似乎正在欣赏着殿壁上描绘混沌的壁画，对于林宇的到来，没有半分意外。
“欢迎你，被‘收割者’选中的迷途羔羊。”
托雷基亚转过头，他的声音通过意念直接传递，带着一种玩味的探究。
“或者说……未来的同类？”
林宇停下脚步，戒备地看着他。体内的能量所剩无几，任何一次攻击对他都是致命的。
托雷基亚却只是轻轻抬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
“别紧张。我对你身上的光暗同体不感兴趣，那种东西，不过是表象。”他从王座上站起，缓缓走向林宇，“我感兴趣的，是你脑子里那个让你走到这一步的‘系统’。”
林宇的身体僵住了。
“看来我猜对了。”托雷基亚绕着他走了一圈，像是在审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或者说，一件完美的实验品。“我堕入黑暗，可不仅仅是因为对泰罗的执念，或是对光明的失望。那太肤浅了。”
他停在林宇面前。
“我只是很早就察觉到，宇宙……生病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它在被某种规则之外的东西，有计划地‘收割’。”
收割。
这个词，让林宇想起了赛罗展示的全息宇宙模型，那些正在不断黯淡下去的光点。
“奥特之王也看到了，但他把病症当成了病因。”托雷基亚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他以为你这个‘奇点’是癌细胞，却没看到癌细胞背后，那只诱发癌变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手’。”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宇的声音沙哑。
“那个所谓的【宇宙奇迹系统】，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因果收割者】。”托雷基亚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林宇崩塌的认知上。
“它是一个工具。一个来自更高维度文明，用来收割宇宙从诞生到灭亡所产生的全部能量的工具。你的每一次‘拯救’，每一次‘变强’，都是在帮它更高效地汲取这个宇宙的生命力。你，是它选中的最佳催化剂。”
林宇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殿柱上。
猎人的警告，奥特之王的审判，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串联成了一条完整而恐怖的线索。
他不是宇宙的罪人，他是罪人的帮凶。一个被蒙在鼓里的，最可悲的工具。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合适。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不被本宇宙的因果束缚，又对‘光之英雄’有着最纯粹的向往。”托雷基亚摊开手，“还有比这更完美的傀儡吗？”
“你以为贝利亚当初为什么会去触碰等离子火花塔？”托雷基亚似乎嫌这刺激还不够，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的野心只是诱因。真正推动他的，是‘收割者’的一次早期实验。它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黑暗样本’来平衡它收集的‘光明数据’。”
“而贝利亚剩下的那点残存意识，很不巧，就被奥特之王封印在了这座圣堂的最深处。”
林宇猛地抬头，望向大殿后方的黑暗。
原来如此。
光之国把他逼到这里，系统又发布了献祭光之国的任务。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闭环。无论他怎么选，都是在为“收割者”服务。
要么被光之国消灭，能量回归宇宙，被收割。
要么堕入黑暗，成为新的“黑暗样本”，继续为它打工。
没有出路。
“不，还有第三条路。”托雷基亚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
“收割者虽然强大，但它寄生于你，也给了你一个独一无二的机会。”
林宇看着他，等待下文。
“我可以帮你。帮你解析它，理解它，甚至……找到反向入侵它的方法。”托雷基亚的蓝色面甲下，传来一声轻笑，“我可以教你，如何从一个被收割的‘果实’，变成一个手持镰刀的‘猎人’。”
“条件呢？”林宇很清楚，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简单。”托雷基亚指向圣堂的深处，“帮我解放贝利亚的意识。要对抗我们共同的敌人，一个‘朋友’可不够。我需要一个真正的‘战友’。”
与宇宙最邪恶的奥特曼联手，去对抗一个更高维度的幕后黑手。
这听起来，比光之国的审判更加疯狂。
但也比被当做棋子，在绝望中死去要好。
林宇沉默了许久，那张因疲惫而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异样的平静。那是看清了所有骗局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然。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他转过身，迈开脚步，朝着封印着贝利亚意识的、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走去。
托雷基亚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发出低沉的呢喃。
“去吧，去面对那份最纯粹的恶。然后你就会明白，所谓的光与暗，不过是‘它’写好的剧本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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