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叶宸潇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皇瑞和少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和不安。

　　“组织不太平了？”皇瑞皱起眉头，“上次开会的时候，不是说一切正常吗？”

　　叶宸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车驶入一条偏僻的小路，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树林，阳光被枝叶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在车窗上，仿佛在暗示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几次任务中，我们遇到的敌人越来越强了？”叶宸潇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他们似乎知道我们的行动路线，甚至……比我们还早一步。”

　　少杰靠在后座，手指轻轻敲着座椅扶手，眼神变得锐利：“你是说……组织内部有内鬼？”

　　“可能性很大。”叶宸潇点头，目光落在后视镜中两人的表情，“而且，不只是内鬼那么简单。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操控一切，而我们的每一次行动，都在被监视。”

　　皇瑞咽了口唾沫，语气有些发紧：“那……我们该怎么办？”

　　叶宸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道：“先去会议，等总部的人来解释。”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空气仿佛变得沉重起来。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道路两旁的树木高大而阴森，像是某种无声的守卫者。皇瑞和少杰不再说话，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突然，叶宸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匿名消息：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兄弟。”**

　　叶宸潇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迅速将手机收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往日那种轻松随意的模样，而是多了一分警惕与戒备。

　　皇瑞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叶宸潇笑了笑，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只是……有点累。”

　　少杰靠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的树影，轻声说道：“也许，是时候该查一查，谁才是真正的敌人了。”

　　叶宸潇没有回应，只是盯着前方的路，眼神深邃如夜。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车开了两三个小时，从S城赶到了G城。皇瑞走下车，看了眼时间，拍拍叶宸潇的肩膀，道：“小叶子，现在还有时间，一起去训练啊？”

　　叶宸潇默默将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语气不耐烦地道：“练什么？你样样不如我，有什么好练的？”

　　“小叶子。”皇瑞又把手搭上来，拍拍他的肩，“有压力才有动力嘛！走啦！”说完，拉起叶宸潇和少杰的手就向靶场跑去。

　　皇瑞找到一个空位，拿起一把装好弹的95式，调档至单发射击，向后拉动枪枪，子弹上膛，随后打开枪的保险。皇瑞把枪托在右肩上，闭上左眼，瞄准，扣动板机。

　　“砰”一颗子弹飞出，打在了靶子上的九环位置。

　　“㖿！”皇瑞一眼就看到了枪靶上的小孔，他的视力好到爆，“小叶子，看到没有，九环！九环啊！”

　　皇瑞和少杰都没接过任务，也没用真枪实弹打过人，自然不知道职业杀手哪怕是打中了九环也会被立马辞退。要知道，杀手这个职业求百发百中。

　　“我觉得你可以转行了。”叶宸潇亳不吝啬地嘲讽，说着也拿起一把枪，“看好了。”

　　“砰”子弹打在了十环的位置，叶宸潇回头朝皇瑞扬了扬下巴：“我觉得你可以和杰哥一样去做黑客。”

　　“哼！”皇瑞赌气地转过脸，“黑客就黑客，我还可以让阿杰教我呢！”

　　少杰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就被从旁边走过来的一个人打断了：“哟哟哟，某人不会就学过一点枪技，打出了一个十环就骄傲得不得了了吧？”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叶宸潇三人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阿忆塔，我们家小叶子这是真实力，你有吗？”皇瑞扛着枪回怼。

　　“切，谁知道他是不是靠运气呢！”阿忆塔不懈地撇了撇嘴，“我们老大那才叫真实力呢！”

　　叶宸潇放下枪，转过身，“如果每次都能靠运气的话，那我告诉你，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的脾气你也知道，你要是不服，可以叫你的老大过来，看看是他的实力更好一点，还是我的运气更好一点。”

　　“你……”阿忆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阿忆塔，少给我惹事！”沈决眼中满是怒火，依靠在门口，“这个月第几次了？你能不能给我安分点！”

　　阿忆塔赶忙低下头认错：“是，老大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沈决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叶宸潇身上，眼睛亮了亮，随即走到叶宸潇身边，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没管好他，给你们造成了不必要困扰，我可以补偿你们。”

　　叶宸潇不屑地道：“不用，管好你的狗就行，别放出来咬人。”

　　“你！”阿忆塔举着拳就要冲上去，被沈决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便瞪着叶宸潇，用口型说道：你等着！

　　叶宸潇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再也没看沈决和阿忆塔两人，径直向外走出。皇瑞一见这情形，连忙拉起少杰就追了上去。

　　“哎，哎，哎，小叶子，干嘛走了啊？”皇瑞走在叶宸潇身侧。

　　“你看时间。”叶宸潇语气冷淡。

　　皇瑞一低头，“我靠！还有三分钟！时间怎么过得那么快！”说完便拉起少杰，“小叶子，我们先走一步啦！”叶宸潇在心中冷笑。

　　会议室大厅，主管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沈决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的脸，那是一张非常好看的脸，冷白皮，高鼻梁和一头灰白两色的短发。但气质过于冷了，一双单眼皮和一对轻蔑的眼神……

　　叶宸潇也许是察觉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抬起眼望去，正好对上了沈决的目光。叶宸潇：“……”

　　叶宸潇从本子里抽出一张纸来，拿起笔在上面刷刷刷地写出几个字，抬起了一角，让沈决正好能看见上面的字：看什么看！字写得龙飞凤舞，沈决勉强才能看懂，这语气凶巴巴的。

　　沈决笑了笑，也抽出一张纸来写：你很好看。抬起来让叶宸潇看，沈决的字写得工工整整，横平竖直，让人很好分辨。

　　叶宸潇一看见纸上的内容瞬间炸毛了。

　　叶宸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股火气“噌”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会议室里空调开得足，凉意弥漫，可他的后脖颈却不受控制地渗出细密的冷汗，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气。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死死盯着手中的那张纸，上面那几个字像是有生命的毒虫，在他眼前蠕动、发笑。

　　“你很好看。”

　　这五个字，从沈决那双看似深邃、实则藏着几分戏谑的眼睛的主人嘴里说出来，简直是对他叶宸潇审美和智商的双重侮辱。他那张脸，冷白皮，高鼻梁，灰白短发勾勒出利落的线条，是为了配合任务需求精心打造，是冰山般不近人情的利刃，不是供人评头论足的画册！而且，谁给沈决这么大胆子，敢评价他“好看”？他看起来像那么容易取悦的人吗？

　　“你……”叶宸潇咬着牙，一个“你”字卡在喉咙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刀，直直剐向沈决。沈决却仿佛完全没感受到那股杀人般的视线，依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坦然地回视着他。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切割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边，那双眼睛在阴影下显得更加明亮，仿佛能洞察一切，包括叶宸潇此刻那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冲动。

　　“咳咳……”主持会议的主管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试图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会议内容上，“……所以，关于G城新项目的执行方案，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特别是叶先生和沈先生，你们两位是本次行动的关键人物，请务必发表一下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之前还暗自较劲的皇瑞和少杰，以及低着头、心有不甘的阿忆塔，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叶宸潇和沈决身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主管略显尴尬的催促声。

　　叶宸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态，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他低下头，假装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写着挑衅话语的纸条。那工整的字迹，与他刚才龙飞凤舞、带着怒气的字迹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添几分恼怒。

　　他瞥了一眼身旁的皇瑞，只见皇瑞正对着少杰挤眉弄眼，小声嘀咕着什么，大概是在说“沈决那家伙是不是有病”、“小叶子别生气，气大伤身”之类的话。少杰则是一副“你俩都省省吧”的看戏表情。

　　“叶先生？”主管再次点名。

　　叶宸潇抬起头，脸上恢复了惯有的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我的意见很简单，按计划执行。任何偏离目标的行为，都将被纠正。”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交锋从未发生。

　　沈决挑了挑眉，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叶宸潇，仿佛在评估他刚才话语里的真实性。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叶宸潇略低，却带着一种沉稳的磁性：“我同意叶先生的说法。计划是基础，但也要保持一定的灵活性。具体细节，我们可以会后详谈。”

　　他的目光在叶宸潇脸上短暂停留，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是那双眼睛里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仿佛在说：我们的小美人，急什么呢？好戏还在后头。

　　主管见两人都表态了，松了口气，连忙将话题引向下一个议程。会议继续进行，但叶宸潇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他余光不断瞟向沈决，发现对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会议内容中，偶尔还会与旁边的同事交流几句，态度专业而专注，仿佛刚才的挑衅只是他的无心之失。

　　叶宸潇冷哼一声，心里却更加不爽了。这家伙，演技一流！明明就是故意的！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这笔力道，足够在纸上戳出一个洞来。

　　会议冗长而乏味，叶宸潇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决那双眼睛，以及那张写着他“很好看”的纸条。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点……呸！胡思乱想！他叶宸潇是何等人物，岂能被这种无聊的挑衅动摇？

　　终于，在主管宣布会议结束，大家陆续起身准备离开时，叶宸潇再也按捺不住。他抓起桌上的那张纸条，快步走到沈决面前。

　　会议室里人已经走了一半，剩下的几个人也看到了这一幕，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沈决似乎也料到了叶宸潇会来，他站定身形，微微侧头，看着逼近的叶宸潇，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什么意思？”叶宸潇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你说我很好看？”

　　沈决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他低下头，与叶宸潇平视，声音也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暧昧不明的意味：“难道不是吗？叶先生。你的脸，确实很符合大众审美。”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比起好看，我更欣赏你的……脾气。”

　　“你……”叶宸潇气得差点笑出来，这家伙是把他当成了什么？一个需要被恭维的花瓶吗？“你少自作多情了！我那是看你不爽！”

　　“哦？”沈决挑眉，似乎很感兴趣，“我不爽的人可多了，你算老几？”他语气轻松，眼神却锐利了几分，上下打量着叶宸潇，“不过，能让我特意评价一句‘好看’的，你还是第一个。”

　　周围的人见两人气氛不对，纷纷识趣地加快脚步离开，只留下皇瑞和少杰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们。

　　“小叶子，要不我们……”皇瑞刚想上前，却被叶宸潇一个眼神制止了。

　　叶宸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和沈决在这里纠缠，任务才是第一位的。他转过身，不再看沈决，径直向外走去。

　　“等等。”沈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叶宸潇脚步未停，却冷冷地道：“还有事？”

　　“没什么，”沈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只是提醒你一句，这次行动，我们需要合作。别让私人恩怨影响了大局。”

　　叶宸潇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我的专业，你大可放心。”

　　说完，他不再停留，快步离开了会议室，留下沈决一人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皇瑞和少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和无奈。他们知道，小叶子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而惹毛他的那个人，还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