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巽顶着一脸青紫交错的伤痕,一瘸一拐地扑进了相府。
“舅父!舅父您要为我做主啊!”他跪倒在杨国忠面前,添油加醋地将李婼的恶行说了一通。
杨国忠看着外甥这副不成器的惨状,眉头紧锁,眼中寒光闪烁。
他不在乎郑巽是否真的该打,他在意的是李婼此举打了他的脸,打狗尚且要看主人。
“岂有此理!”杨国忠冷哼一声,拂袖而起,“李婼竟敢如此猖狂!真当我杨国忠是泥捏的不成?”
他踱步到郑巽面前,“巽儿,事已至此,你告诉舅父,这李婼,你还愿不愿意娶?”
郑巽抬起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他用力点头,“娶!舅父,等她过了门,成了我郑家的人,看我怎么慢慢收拾她!”
杨国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李婼越是不情愿,越是在婚前反抗,婚后郑巽能拿捏她的把柄就越多,东宫在这方面就越是理亏。
“好!有志气!”杨国忠拍了拍郑巽的肩膀,“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舅父就再帮你一次。你且回去好好养伤,等着做你的新郎官便是。”
安抚完郑巽,杨国忠立刻命人备轿,声势浩大地直奔太子府而去。
消息终究还是飞到了独孤清墨的耳中。慕容林致在与她品茶时,带着几分戏谑,将李婼郡主对她一见钟情,不惜为她逃婚的传闻,当作趣事般说了出来。
饶是独孤清墨素来冷静自持,听完这些,也难得地怔愣住了。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眉宇间罕见地浮现出荒谬的神情。
‘我是什么万人迷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带着浓浓的自嘲。
一个崔彩屏,仗着杨家权势。 现在又来个李婼郡主,仅有一面之缘,竟也能生出这般匪夷所思的念想,再加上一个……李俶。
想到李俶,她的心像是被针尖刺了一下,泛起隐秘的疼。
如今这接二连三的“桃花债”,更是让她哭笑不得,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女扮男装,谨小慎微,从未想过,也不愿招惹这些情愫纠缠。
“真是……无妄之灾。”她低声自语,揉了揉眉心。
慕容林致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将一杯新沏的热茶递给她,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看透的了然,“清墨风姿卓绝,才华出众,会引得女子倾心,并不奇怪。”
独孤清墨接过茶,苦笑一下:“林致,你就莫要取笑我了。”
“问题并非出在你身上。”慕容林致轻声道,“在这长安,权势、利益、容貌、才华,皆可成为被追逐的目标。她们所见的,未必是真实的你,而是她们想象中,符合她们需求的一个影子罢了。”
独孤清墨默然。林致说得没错。崔彩屏看中的或许是云南王世的权势和她这张皮相带来的虚荣。
李婼追求的,可能更多是对命运反抗的一个寄托,一个逃离既定婚姻的幻象。
她靠在栏杆上叹口气,觉得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