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彩屏被许了王妃之位自然高兴,而李俶也给她找了其他事情做。
借着寿辰后需陪伴父母尽孝的由头,他将沉浸在正妃美梦中,急于表现贤惠的崔彩屏派去陪同太子与太子妃前往京郊名寺祈福。
在车驾离开王府的同时,另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也从王府侧门悄然驶出,车内坐着李俶与难掩心事的独孤清墨。
“我们去见一位前辈,李泌大人。”马车轻晃,李俶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对身旁沉默的清墨解释道。
“先生乃当世奇才,对朝局洞若观火,只因不屑与杨国忠之流为伍,才隐居山林。若能得他指点,胜过我们盲目摸索。”
独孤清墨微微颔首,心思却并不全然在此行目的上。自那日李俶窥破她秘密后,她一直处于不安之中。
李俶的态度与往常无异,甚至因册妃之事显得更为沉郁,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马车在山路上行驶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在一片山谷前停下。
谷中清幽,溪水潺潺,几间茅屋依山而建,颇有遗世独立之风。
两人下车,步行至茅屋前。竹篱虚掩,院内洁净,却空无一人。 “李先生?晚辈李俶特来拜见!”李俶扬声唤道,无人应答。
看来大人不在,李俶略有失望,但仍推开篱门,与清墨一同走了进去。
李俶的目光被书桌上摊开的一卷图册吸引。他走上前,随手翻开,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一份极其详尽的名单图册,上面清晰地罗列着朝中六部、御史台、乃至地方各道州中,因正直被排挤、因不愿同流合污而遭受打压的官员情况。
李俶的手指微微颤抖,一页页翻下去,心中的激动难以言喻。
李泌先生虽避世不出,却心系朝堂,早已将这一切看得分明。
“清墨,你看!”他将图册递到独孤清墨面前,“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这一刻,她为他感到高兴,也为自己能见证并参与其中而感到一种归属感。
将名册小心收好,两人退出茅屋,信步走到屋后的溪流边。
收获名册的喜悦过后,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清墨停下脚步,望着奔流不息的溪水,背对着李俶,声音很轻, “殿下……”
李俶心尖一颤,屏住呼吸。
她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迎上李俶的目光。
那双眸子里,此刻翻涌如释重负的坦然,“殿下,”她深吸一口气,“我……并非男子。”
李俶只是用那双眼眸,更加温柔地凝视着她,鼓励她说下去。
“我本是云南王独孤如愿嫡女,名清墨。自幼便被父王当作男儿抚养,习文练武,学习为世子之道。”
她的声音渐渐平稳,“只因……云南地处边陲,势力错综复杂,父王无子,若以女子之身承袭王位,恐引来他人觊觎,此秘密,关乎云南独孤氏全族,清墨……不得不隐瞒至今。”
“欺瞒殿下,实非清墨所愿。”她长睫微颤,“殿下待我以诚,每每念及此事,清墨心中……皆感愧疚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