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看着眼前这一切,想起那些莫名败落的战役,想起一个个消失的忠臣良将……原来,他一直宠信的,竟是这样一个蠹国害民的巨奸!
“好!好一个杨国忠!”李隆基怒极反笑,“朕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回报于朕!祸乱朝纲,陷害忠良,通敌卖国!来人!”
殿前侍卫应声而入,甲胄铿锵。
“将奸相杨国忠,给朕拿下!剥去官服,打入天牢,候审待斩!”
当侍卫押着面如死灰的杨国忠退出含元殿时,许多老臣忍不住暗暗拭泪。
退朝后,李俶走出大殿,心中却不觉得轻快。
总觉得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扳倒杨国忠的振奋之情,昙花一现。
东则布被关入刑部大牢,等待进一步指证杨国忠的次日凌晨,东则布在守卫森严的牢房中,无声无息地毙命。
消息传到广平王府时,李俶正在与独孤清墨、李倓商议后续。书房内,空气瞬间凝固。
“死了?”李倓猛地站起身,脸上愤怒,“刑部大牢?那是何等重地!竟能让人如此轻易地灭口?!”
李俶脸色沉郁,指尖重重按在桌案上,他看向坐在一旁眸光已冷若寒霜的独孤清墨,“是我们低估了……低估了他们在宫中的势力。”
“决心?什么决心?”李倓不解,随即涌上更深的怒火,“难道皇爷爷他……”
“李倓!”李俶厉声打断他,眼神锐利地扫过窗外,“慎言!”
李倓胸口剧烈起伏,终究还是将几乎冲口而出的悖逆之言强行咽下,却愤懑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
独孤清墨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东则布一死,关键人证便少了一个。杨国忠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岂会没有后手?只怕……宫中很快便有变数。”
她的预感,很快便成了现实。
当日下午,便从宫中传出消息。杨玉环,素面朝天,跪在长生殿外,为兄长杨国忠痛哭求情。
与此同时,深宫之内,李隆基他何尝不知杨国忠罪孽深重?但正如独孤清墨所料,他更深的考量在于制衡。
太子李亨势力渐长,边镇安禄山拥兵自重,尾大不掉。若此时彻底拔除杨国忠,无论是太子一派坐大,还是安禄山趁机发难,都是他不愿看到的局面。
最终,杨国忠“御下不严,用人失察”,致使剑南使通敌,罪责难逃。但念其往日功劳,及贵妃求情,特从轻发落。
禁足相府一年,闭门思过,罚俸三年,然,相位保留,仍领宰相之职。
“禁足一年?罚俸三年?这……这算什么惩罚!”李倓在王府花园中,气得浑身发抖,他对着李俶,“皇爷爷……皇爷爷他此举,与……”
“李倓!”李俶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李倓吃痛,“我再说一次,慎言!隔墙有耳!”
李倓看着兄长眼中深沉的痛苦,满腔的愤懑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他甩开李俶的手,背过身去,肩头微微耸动。
原来,所谓的铁证如山,所谓的民心所向,在帝王心术与权力制衡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