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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残经鸩语启生门

毒案解剖手札:侯爷他袖藏玄机

冰冷的石壁紧贴着后背,每一次喘息都像吞咽着冰碴,刮擦着灼痛的咽喉。左半边身体已彻底麻木,幽泉的阴寒如同活物,沿着冻结的血脉向心脉一寸寸蚕食。视线边缘是浓稠的黑暗,唯有地牢深处那盏油灯如豆的昏黄,在视野里摇曳不定,如同我风中残烛般的意识。

萧景琰扭曲僵硬的尸体就在几步之外,三种剧毒爆发的惨状凝固在他脸上,那双圆睁的、充满怨毒的眼睛,在摇曳的灯影下仿佛还在死死盯着我。手背上那枚来自“石龙子”的诡异黑针,针尾一点暗红,依旧在微微颤动,如同活物的心跳。

门外的脚步声和亲卫惊疑的呼喊越来越近,如同催命的鼓点。

“二公子!二公子您怎么了?开门!”

“大人!里面出什么事了?!”

撞击门板的声音沉闷地响起,伴随着锁链被大力拉扯的哗啦声!

不能再待在这里!落入萧景琰亲卫手中,必死无疑!求生的本能压倒了剧毒侵蚀的麻痹。我猛地咬破舌尖,尖锐的刺痛和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刺激得大脑一清!借着这股狠劲,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如同濒死的野兽,手脚并用地向地牢更深处、那堆母亲遗物的方向爬去!

冰冷的石地摩擦着膝盖和手掌,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左肩撕裂般的剧痛和麻木。身后,门板的撞击声越来越重,木屑簌簌落下!快了,他们快撞开了!

终于,扑到那堆落满灰尘、散发着陈旧霉味的杂物前。没有时间细看!双手疯狂地在破旧衣物、褪色妆匣、断裂的木梳间翻找!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粗糙的布帛、腐朽的木屑……

在哪?母亲留下的线索究竟在哪?!

“轰隆——!”

一声巨响!沉重的木门终于被蛮力撞开!木屑纷飞!两道杀气腾腾的身影提着刀,如同凶神般冲了进来!正是萧景琰的那两名亲卫!

“二公子!” 一人看到地上萧景琰的死状,发出凄厉的惊呼!

“是他!杀了二公子!拿下!” 另一人瞬间锁定了蜷缩在杂物堆前的我,眼中爆发出疯狂的杀意,长刀出鞘,寒光凛冽,当头劈下!

刀风压顶!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的指尖,在绝望的翻找中,猛地触到一本藏在几件旧衣最底下的、极其厚硬的书册!它被油布包裹着,入手沉重冰凉!

来不及思索!几乎是凭借本能,我抓起那本沉重的书册,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向头顶劈落的刀锋砸去!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沉重的书册竟出人意料的坚硬,硬生生挡住了这致命一刀!巨大的反震力让那亲卫虎口发麻,长刀一偏!而我也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翻滚,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头一甜,鲜血从嘴角溢出!

包裹书册的油布在撞击中撕裂散开!一本封面焦黄、边缘磨损、厚如砖头的古旧书册显露出来。封面没有题字,只在右下角,用一种极其特殊的暗红色颜料,勾勒着一只栩栩如生、振翅欲飞的金色蜂鸟图腾——正是我生母生前最爱的印记!

“死!” 另一名亲卫见同伴失手,怒吼着挥刀从侧面横扫而来,刀光如匹练,直斩腰腹!

生死关头,目光扫过那本摊开的厚重书册!在它被撞开翻动的内页中,一幅极其复杂、标注着无数蝇头小楷和奇异符号的经络图一闪而过!而在那经络图的边缘空白处,几行熟悉的、娟秀中带着一丝刚劲的批注小字,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闪电,狠狠劈入我的眼帘!

“幽泉凝脉,阴煞蚀心。欲破其锢,需引三虫噬心之烈,以阳火焚阴煞,置之死地而后生!然凶险万分,九死无生!慎之!慎之!”

三虫噬心?阳火焚阴煞?!

母亲!是母亲的笔迹!她竟在这本不知名的毒经上,批注了破解“幽泉”之法!

来不及细想这“三虫噬心”是何物!扫荡的刀锋已至腰间!我猛地将那本沉重的毒经再次抡起,狠狠砸向刀光!

“铛!” 又是一声巨响!书页纷飞!这一次,书册被锋利的刀刃劈开一道深深的裂口!无数泛黄的书页如同枯叶般散落!

但正是这纷飞的纸页,如同天女散花,暂时阻隔了亲卫的视线!

就是现在!

我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散落纸页中,一张飘向角落的残页!那残页上,清晰地画着三种狰狞怪异的毒虫形态,旁边正是母亲那熟悉的批注小字,标注着它们的名称和特性:

“赤火蝎(尾针蕴极阳火毒)…鬼面蛛(丝含蚀骨阴煞)…噬金蚁(酸液融金化铁)…三虫相克,亦相生。取其毒腺精粹,以特定次序相激,可成‘焚心散’,焚阴煞如沸汤沃雪!然,非身具纯阳罡气护心脉者,触之即死!”

赤火蝎!鬼面蛛!噬金蚁!三虫噬心!

纯阳罡气…我体内那因修炼家传秘法而蕴含的、之前与幽泉对抗的灼热阳罡之气!母亲留下的解法,竟是如此凶险的以毒攻毒!置之死地而后生!

念头如电光石火!目光扫过这阴暗潮湿的地牢角落!赤火蝎性喜燥热,常栖于朽木枯骨…鬼面蛛结网阴暗潮湿处…噬金蚁…噬金蚁!

我的目光猛地钉死在墙角那堆生锈的废弃镣铐和铁钉上!噬金蚁,以金属为巢!

“杀了他!” 两名亲卫已冲破纷飞的纸页,如同两头暴怒的凶兽,长刀带着必杀的寒光,再次交叉斩落!这一次,再无书册可挡!

生死一线!我猛地扑向墙角那堆锈蚀的金属!不顾左臂的麻木,双手如同铁爪,疯狂地扒开生锈的镣铐和铁钉!指甲在粗糙的铁锈上翻卷,鲜血淋漓!

找到了!

在几根锈蚀铁钉的根部,紧贴着潮湿的石缝,一小团黑褐色、如同流动铁砂般的虫群正紧紧簇拥在一起!正是噬金蚁!它们被惊动,瞬间散开,露出下方一只通体赤红如火、尾针高翘的蝎子(赤火蝎)!而在头顶一根垂落的锈蚀铁链上,一只巴掌大小、甲壳上有着狰狞鬼脸花纹的蜘蛛(鬼面蛛),正迅速收拢它的丝网!

天不绝我!

“死吧!” 亲卫的刀锋已至头顶!

没有时间了!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右手闪电般探出,不顾赤火蝎尾针的威胁,精准地捏住它赤红的尾针根部,猛地一拽!同时左手狠狠拍向铁链上的鬼面蛛,连同它和下方一小片铁砂般的噬金蚁群,一把抓起!

剧痛!赤火蝎的尾针本能地刺入我的掌心!鬼面蛛的毒牙狠狠咬在虎口!噬金蚁的酸液瞬间腐蚀皮肤,带来钻心的灼痛!

三种剧毒混合着噬金蚁的酸液,如同滚烫的岩浆,猛地注入体内!与正在肆虐的幽泉阴寒之毒,轰然相撞!

“呃啊——!!!”

无法形容的恐怖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血脉中穿刺,又有万载寒冰在骨髓里冻结!赤红、青黑、惨绿三种恐怖的色泽如同沸腾的油彩,在我裸露的皮肤上疯狂蔓延、冲突!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如同被投入炼狱的熔炉!

而就在这非人的剧痛爆发的瞬间,我体内那股修炼多年的纯阳罡气,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龙,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轰然爆发!金色的气劲透体而出,在体表形成一层微弱却炽热的光晕,死死护住摇摇欲坠的心脉!

“焚心散”的狂暴药力与“幽泉”的阴寒死气,在我体内如同两头发狂的凶兽,以纯阳罡气为战场,展开了惨烈的厮杀!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冰消雪融般的暖意!

“妖…妖怪!” 两名亲卫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异变惊呆了!他们斩落的刀锋停在半空,看着地上那个被三种诡异毒光笼罩、身体扭曲痉挛、体表蒸腾着淡淡金焰的身影,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和恐惧!

就在这时!

“嗖!嗖!”

两道比之前更加刁钻、更加无声的乌光,如同毒蛇的獠牙,毫无征兆地从门外阴影中射入!目标,正是两名惊呆的亲卫后颈!

噗!噗!

两声轻响。两名亲卫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惊骇凝固,随即软软倒地,后颈处各插着一枚细小的、针尾带着暗红斑点的黑针。

“石龙子”!

那条阴魂不散的“壁虎”,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獠牙!他清场了!

地牢门口,一个全身裹在灰暗紧身衣中、身形矮小如同侏儒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他的脸上覆着一张毫无表情的惨白人皮面具,唯有一双眼睛,细小、浑浊,如同深潭里的毒蛙,冰冷地注视着地上正在剧毒冲突中痛苦挣扎的我。

“侯爷…好手段…” 一个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从面具下飘出,带着非人的冰冷,“可惜…还是…要死…”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手枯瘦如鸡爪,指尖捏着三枚与之前一般无二的黑针,针尖对准了我的眉心、咽喉和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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