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香檀在玄灵大陆的雪原中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冰棺里。
>玄灵大陆因她的消失陷入混乱,一股诡异的黑雾正在吞噬生灵。
>她苏醒后力量未复,却被迫卷入新的阴谋。
>更令她震惊的是,追杀她的敌人竟长着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本帝的东西,你也配碰?”曲香檀冷笑,指尖凝聚玄灵火焰。
>“拭目以待,看谁才是真正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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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一种奇异的冷,刺骨又粘稠,像无数根细密的冰针,从四面八方扎入她的骨髓,在血管里蜿蜒游走。曲香檀的意识如同沉在万丈冰海之底,被厚重的、墨色的海水挤压着,动弹不得。每一次试图挣脱,都引来更深的寒意和更沉重的窒息感。
混沌中,一点微弱的光挣扎着亮起,像遥远天际一颗垂死的星辰。光点摇曳着,艰难地撑开一线视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模糊而扭曲的、倒映在光滑冰面上的自己的影子。视线缓缓聚焦,冰面变得清晰,映出一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紧闭的双眼覆盖着浓密的睫羽,双唇毫无血色。这冰封的倒影,像一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琉璃人偶。
她是谁?这里……又是何处?
一个名字带着灼烫的力量,猛地撞进她混沌的脑海——曲香檀!
记忆的碎片如同被巨力砸碎的琉璃镜,瞬间炸开,带着锋利的边缘刺入灵魂:玄灵大陆至高无上的女帝、流觞城永不熄灭的帝宫灯火、墨连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最后那场撕裂神魂的剧痛与无边无际的黑暗坠落……
“本帝……没死?”疑问在冻结的思维里艰难成形,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茫然。她试着抬起沉重如山的眼睑。冰层之上,那倒映出的影子,也同步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一双幽深的眸子,如同沉淀了万载寒冰的深渊,在冰棺的微光里,无声地凝视着外界,也凝视着棺内的自己。
视线艰难地转动。她正躺在一个完全由万年玄冰构筑的狭长冰棺之中。棺壁厚实,泛着幽蓝的光泽,冰冷彻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棺盖是半透明的,透过它,能隐约看到外面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冰窟。无数粗壮尖锐的冰棱从洞顶倒悬而下,宛如巨兽口中狰狞的獠牙。洞窟深处,只有一片死寂的、永恒的幽蓝。
她试着动了一下手指。僵硬感如同冰层般包裹着关节,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起全身针扎似的酸痛。一股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流,从丹田深处极其缓慢地渗出,沿着近乎干涸的经脉,开始艰难地、断断续续地游走。这丝力量微弱如风中残烛,却真实存在——属于玄灵女帝的力量根基,并未完全溃散。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冰渣摩擦般沙哑的冷笑从她唇边逸出,在绝对寂静的冰棺内显得格外清晰。“阎罗殿……看来也收不了本帝的命。”她曲起手指,用尽此刻所能调动的全部微末之力,指尖凝聚起一点比萤火还要黯淡的玄灵火苗。火苗微弱地跳跃着,带着一丝倔强的暖意,轻轻点触在身下的冰棺内壁。
嗤——
一声细微的轻响。指尖所触之处,那坚硬胜过精钢、寒气足以冻结灵魂的万年玄冰,竟如同遇火的薄雪,瞬间融化开一个浅浅的小坑。冰水顺着坑沿淌下,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湿意。虽然力量远不及巅峰时万分之一,但这确凿无疑的回应,让曲香檀眼底深处那点幽寒的光芒骤然炽亮起来,如同冰原上燃起的孤焰。
她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尖锐的痛楚,却也带来一种“活着”的真实触感。双掌再次凝聚起那微弱却顽固的力量,猛地向上推出!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冰窟内炸开,如同沉睡巨兽的咆哮。半透明的厚重冰棺盖被一股沛然巨力掀起,翻滚着砸在几丈外的冰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碎裂声,激起漫天晶莹的冰屑,如同下了一场短暂的钻石雨。
冰屑簌簌落下,沾在她如墨的长发和单薄的衣袍上。曲香檀缓缓坐起身,久未活动的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细微爆响。她扶着冰棺边缘,一步踏出。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她,衣袂在无声的寒流中微微拂动。双脚踩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刺骨的寒意立刻穿透薄薄的鞋底,直抵脚心。
她站定,环视这个巨大的冰窟。除了永恒的冰,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视线落在不远处冰壁上,那里凝结着一片异常平整光滑的冰面,如同一面天然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她的身影。
苍白的脸,幽深的眼,墨色长发散落在略显凌乱的衣袍上。即使刚从死亡边缘挣扎回来,即使形容狼狈,那镜中人影挺直的脊背、微抬的下颌,以及眼中沉淀的、睥睨一切的冷光,依旧带着无法磨灭的帝王威仪。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冰层,穿透时空,直刺向某个未知的角落。
“玄灵大陆……”她轻声低语,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玉盘,冷冽而清晰,“离了本帝,看来连这雪……都是脏的。”
冰窟唯一的出口是一道狭窄的裂缝,仅容一人勉强通过。曲香檀没有丝毫犹豫,侧身挤入。裂缝幽深漫长,寒气更甚,冰壁紧贴着她的身体,摩擦着衣料。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稀薄的天光,还有……风的声音。
当她终于踏出裂缝,眼前的景象令她瞳孔骤然收缩。
不再是冰窟内永恒的幽蓝。眼前是一片辽阔无垠的雪原,大雪纷飞,天地苍茫。然而,这片本该纯净无瑕的白色世界,却被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污秽气息所笼罩。天空并非雪霁的湛蓝,而是一种压抑的、浑浊的灰黄色,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肮脏的油布。寒风卷起的不是晶莹的雪粒,而是夹杂着大量黑色灰烬的雪尘,如同无数肮脏的飞蛾在狂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腥甜气味,混杂着焦糊和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这片污浊的雪原之上,并非空无一物。视线所及,散落着被啃噬得残缺不全的野兽尸骸,皮毛和血肉呈现出诡异的焦黑色。远处雪地上,还横七竖八地倒伏着几具人形的“东西”——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他们的身体同样呈现出炭化的特征,衣物焦黑粘连在萎缩的肢体上,脸上凝固着死前极致的恐惧和痛苦,空洞的眼窝望着灰黄的天空。雪地并非洁白,而是被大片大片暗红发黑的污迹浸染,那是凝固的、混合了灰烬的血。
一片死寂。没有鸟鸣,没有兽吼,只有寒风卷着灰烬雪尘呼啸而过的呜咽声,如同万千亡魂在旷野中悲泣。这哪里还是她记忆中那个虽然冰冷但充满生机的玄灵大陆北境?分明是一块被诅咒、被彻底玷污的死地!
曲香檀站在冰窟入口的高处,墨色的长发在裹挟着灰烬的寒风中狂舞。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这片污秽的死亡雪原,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冰层之下,有风暴在无声地凝聚、盘旋。冷冽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寒潮,以她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竟短暂地压过了风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腥甜。
她沿着雪坡向下,走向那片死亡之地。脚下积雪深可没膝,行走艰难。污浊的风雪扑面而来,带着细小的黑色颗粒,试图沾染她的衣袍和发丝,却在靠近她身体寸许时,被一股无形的、微弱却极其坚韧的力量场悄然弹开。那是她残存帝威的本能抗拒。
突然,一阵极其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哭喊和兵刃交击的铿锵声,穿透呜咽的风雪,隐约传入她的耳中。
曲香檀脚步微顿,侧耳倾听片刻,方向来自雪原右前方一处被巨大冰丘遮挡的地带。她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微微调整了行进的方向,身形在深雪中依旧保持着一种奇异的稳定与速度,如同在污浊雪海中滑行的幽灵。
绕过那座巨大的、覆盖着肮脏雪层的冰丘,眼前的景象印证了她的听觉。
一支由十几辆粗陋雪橇车组成的商队,正陷入绝境。拉车的雪地巨兽(一种类似牦牛但体型更大的耐寒生物)倒毙在地,尸体上覆盖着诡异的黑色粘液,散发着恶臭。七八个穿着厚实皮袄、手持弯刀和简陋长矛的护卫,正背靠着雪橇车,组成一个摇摇欲坠的防御圈,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绝望的疯狂。
围攻他们的,是十几团不断蠕动的、浓稠如墨的“东西”——黑雾!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拉伸成扭曲的触手,时而凝聚成布满尖牙的巨口轮廓,时而散开成一片弥漫的、带着腐蚀性的烟瘴。它们无声地翻涌着,速度快如鬼魅,每一次扑击,都带起令人牙酸的“嗤嗤”声,护卫们手中精钢锻造的弯刀和长矛,一旦被黑雾沾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锈蚀、坑洼,然后断裂!
“顶住!顶住啊!”一个满脸虬髯、似乎是首领的大汉嘶声怒吼,他的一条手臂上缠着破布,布条已被黑雾腐蚀浸透,渗出暗红的血,整条手臂呈现出不祥的灰败色。他挥动着半截锈蚀的弯刀,奋力劈砍着一条试图缠上他脖颈的雾状触手,刀刃砍入黑雾,如同砍进粘稠的油污,发出沉闷的“噗”声,效果甚微。
一个年轻的护卫惨叫一声,他的长矛被黑雾完全包裹,瞬间腐蚀断裂,紧接着一团黑雾猛地扑上他的面门。“呃啊——!”凄厉的惨嚎戛然而止,他的头脸连同皮帽,在短短两三息内,被腐蚀得只剩下焦黑的颅骨!尸体颓然倒下,迅速被涌上的黑雾覆盖。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剩下每一个护卫的心脏。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战场边缘的一座小雪堆上。风雪在她身后狂舞,墨色长发与单薄的衣袍猎猎作响。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冷漠地俯视着下方炼狱般的厮杀,眼神如同在审视一群蝼蚁的挣扎。
“救……救命!”一个眼尖的护卫瞥见了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嘶声哭喊出来。
这一声呼喊,仿佛吸引了那些黑雾的注意。几团离得最近的黑雾猛地调转方向,放弃了近在咫尺的护卫目标,如同嗅到血腥的饿鲨,无声而迅猛地朝着雪堆上的曲香檀扑袭而来!它们拉伸、扭曲,形成数条带着尖牙利齿轮廓的黑色雾蟒,裹挟着浓烈的腥甜与死亡气息!
护卫首领心猛地一沉,几乎不忍再看。这突然出现的女子,衣着单薄,身形纤细,在这极寒污浊之地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又脆弱不堪,面对这些吞噬钢铁、腐蚀血肉的诡异黑雾,结局可想而知。
然而,下一幕,让所有目睹的护卫瞬间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极致的震撼与呆滞。
面对数条狰狞扑来的黑色雾蟒,雪堆上的女子甚至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她只是极其随意地、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轻蔑,抬起了右手。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污浊灰黄的天地背景中,显得异常醒目。
一点赤金色的光芒,在她食指尖端骤然亮起!
那光芒初时不过米粒大小,却在出现的瞬间,便驱散了周围数丈内污浊的风雪和令人作呕的腥甜!一股纯粹、霸道、仿佛能焚尽世间一切污秽的炽热气息轰然爆发!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来自远古熔岩核心的咆哮。
赤金色的光点骤然膨胀,化作一团人头大小、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并非寻常的赤红或橙黄,而是呈现出一种尊贵无匹、蕴含着毁灭与净化双重意境的赤金色!火焰的核心,隐约可见玄奥古老的符文流转不息。
“焚。”一个冰冷的字眼,从曲香檀唇间吐出,清晰得压过了风雪的呜咽。
她屈指,对着扑到眼前的数条黑色雾蟒,轻轻一弹。
轰!
那团赤金色的玄灵火焰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道焚尽虚空的赤金流光,瞬间撞入黑雾之中!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腐朽的皮革上!刺耳至极的灼烧腐蚀声密集响起!那几团凶戾无比、连精钢都能轻易腐穿的黑雾,在接触到赤金火焰的刹那,发出凄厉无比的无声尖啸(一种直刺灵魂的波动),猛地剧烈翻滚、收缩!它们拼命地试图抵抗、吞噬那火焰,但赤金火焰所过之处,黑雾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汽化,留下大片大片恶臭的青烟。
仅仅一个呼吸间,扑向曲香檀的数团黑雾,连同它们发出的灵魂尖啸,彻底化为乌有,只余下空中袅袅升腾的、带着焦糊味的青烟。
剩下的黑雾仿佛遇到了天敌克星,疯狂地翻滚着,发出惊恐的波动,竟不再攻击护卫,反而开始互相吞噬、融合,试图凝聚成更强大的个体,然后猛地调转方向,如同潮水般向着远离曲香檀的雪原深处疯狂逃窜!
曲香檀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逃窜的黑雾,指尖的赤金火焰并未追击,只是在她指间静静燃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与光明。她缓缓放下手,那团火焰也随之熄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炽热净化气息,以及雪地上几缕迅速被寒风吹散的青烟。
冰窟入口的寒风,裹挟着灰烬和细碎的冰粒,如同无数冰冷的小刀,刮过曲香檀裸露在外的肌肤。她刚刚以残存的玄灵帝火惊退黑雾,体内的力量如同退潮般迅速回落,带来一阵阵针扎似的虚弱感。她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目光冷冽地扫过下方死里逃生、正用混合着敬畏与极度恐惧眼神望着她的商队护卫。
“黑雾,”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雪的呜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何时出现?从何而来?”
那断臂的护卫首领,此刻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彪悍,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苍白和对眼前神秘强者的深深敬畏。他忍着剧痛,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冰冷的雪地里,头颅深深垂下,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回……回禀尊上!这……这鬼东西,是……是两个月前!两个月前突然从北边的‘葬神渊’里冒出来的!”
“葬神渊?”曲香檀眉梢微不可察地一蹙。那是玄灵大陆极北之地著名的绝地,传说连神祇坠入也难逃湮灭。她陨落前,那里虽有凶险,却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诡异黑雾。
“是!是葬神渊!”首领连连点头,因恐惧和激动而语无伦次,“开始只是小股,吞噬些野兽……后来……后来就越来越凶!像瘟疫一样……蔓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生灵绝灭!连……连那些坚固的城池结界,都挡不住多久!它们……它们吃灵力!吃血肉!连石头都能腐蚀成渣!”他指着自己那条灰败的手臂,眼中是刻骨的恐惧,“我们……我们是从‘雪狼堡’逃出来的商队……堡主大人……堡主大人他……”他哽咽着,后面的话被巨大的悲痛堵住,只是绝望地摇头。
雪狼堡?曲香檀心中了然,那是北境一座重要的贸易边城,以坚固和武风彪悍著称。连雪狼堡都陷落了?她眼底的寒霜又深了一层。玄灵大陆在她“死后”的混乱,远比她想象的更加不堪。这些黑雾……绝非天灾。
“混乱?”她捕捉到首领话语中的关键,声音更冷,“本帝……‘不在’之后,何人主事?”她刻意隐去了“陨落”二字。
首领闻言,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瞬间血色尽褪,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恐怖的名讳。他猛地抬头,惊恐万状地看向曲香檀,嘴唇哆嗦着:“主……主事?哪……哪还有什么主事!女帝陛下您……您……”他似乎想确认什么,又不敢说出口,最终化为更深的恐惧,“流觞帝宫……帝宫被毁了!就在……就在您……之后不久!整个玄灵大陆都乱了!各大世家、宗门互相攻伐,抢地盘,抢资源……打得天昏地暗!根本……根本没人管这黑雾!没人管我们这些蝼蚁的死活!都疯了!全疯了!”他语无伦次,情绪濒临崩溃。
流觞帝宫……毁了?曲香檀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冰冷刺骨的怒意瞬间从心底炸开,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猛然苏醒,在她幽深的眼底掀起惊涛骇浪!那是她统治的象征,是她力量的王座!谁?谁敢?!
就在这怒意升腾、心神激荡的刹那!
一股极其细微、却阴冷到极致的杀意,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左侧数丈外的一片雪堆阴影中暴起!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曲香檀的灵觉在千钧一发之际捕捉到了那致命的偷袭!然而,身体因刚刚强行催动帝火而陷入短暂的虚弱迟滞,竟慢了半拍!她强行扭转身形,试图规避——
嗤!
一道幽暗的、带着刺骨寒意的乌光,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精准无比地擦过了她左侧腰肋!衣帛破裂的声音清晰刺耳!
一股冰冷、麻痹、带着强烈侵蚀性的剧痛瞬间从伤口处蔓延开来!曲香檀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后退数步,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了破碎的衣料,在冰冷的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血腥气。
她猛地抬头,凌厉如刀的目光射向偷袭袭来的方向!
风雪之中,一道纤细高挑的身影缓缓从雪堆阴影里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紫色劲装,勾勒出玲珑的曲线,外罩一件同色的、绣着繁复暗纹的斗篷,兜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却异常冰冷的下颌和一抹同样毫无血色的薄唇。
那人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
兜帽滑落。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下方跪着的商队首领和护卫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瞬间集体失声,眼珠暴凸,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惊骇!他们看看那紫衣女子,又看看雪坡上捂着腰肋、气息冷冽的黑衣女帝,身体筛糠般抖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荒谬、最恐怖的景象。
两张脸!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同样的苍白肤色,同样幽深如寒潭的眼眸,同样挺直的鼻梁,同样紧抿的薄唇……五官轮廓,分毫不差!如同在冰镜中复刻出的两个镜像!
唯一的区别,是气质。雪坡上的曲香檀,即使受伤,眉宇间依旧是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威严与冷漠,如同亘古不化的玄冰。而新出现的紫衣女子,眼神里却翻涌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带着毁灭欲的妖异光芒,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充满恶意的讥诮。
“本帝的东西?”紫衣女子开口了,声音竟也与曲香檀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尖利,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她伸出同样白皙修长的手指,指尖缭绕着一缕与方才偷袭乌光同源的、令人心悸的幽暗气息,轻轻指向曲香檀,又仿佛在指向她身后的整个污浊世界。
“这残破的躯壳?这污秽的大陆?还是……”她的目光扫过下方惊恐欲绝的商队众人,如同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妖异的笑容更深,“这些……卑微的祭品?”
她向前踏出一步,紫色斗篷在风雪中猎猎作响,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混乱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汐,压迫得商队众人几乎窒息。
“本帝的东西,你也配碰?”曲香檀的声音响起,比这极北的寒风更加刺骨。她缓缓放下捂着腰肋的手,指缝间渗出的鲜血在白皙的手掌上显得格外刺目。她站直了身体,腰间的伤口依旧传来侵蚀的剧痛,但那双幽深的眼眸里,所有的震惊和怒意都已被冻结,沉淀为一种足以冰封灵魂的绝对杀意。属于玄灵女帝的骄傲与威仪,在这一刻重新凝聚,如同出鞘的绝世凶兵,锋芒毕露!
她缓缓抬起染血的右手,五指张开,对准了那个拥有自己面容的妖异存在。
一点赤金色的光芒,比方才更加凝聚、更加炽烈、更加狂暴,在她掌心中心骤然亮起!那光芒仿佛一颗被强行压缩的微型太阳,蕴含着焚灭万物的恐怖力量。周围的空气瞬间被加热扭曲,纷飞的雪花和灰烬在靠近她手掌数尺范围时,便无声无息地汽化消失!
赤金的光芒映照着曲香檀冰冷如霜的脸庞,也映照出对面紫衣女子眼中那抹愈发兴奋的妖异光芒。
“呵……”紫衣女子发出一声短促而诡异的轻笑,同样抬起了手。她的掌心,没有炽热的火焰,却涌动着一团不断翻滚、变幻形态的浓稠黑暗!那黑暗仿佛活物,散发出吞噬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