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空气像凝固的腐液,每吸一口都带着霉味和隐约的腥气。
陆临攥着手术刀,刀刃上的血已经干了,黏在指缝里,像一层暗红的痂。他站在「囚徒6」的门前,门缝下渗出的黑发像活物一样缓缓蠕动,缠上他的鞋尖。
咚、咚。
他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接着是某种黏腻的、湿漉漉的拖行声。门把手突然自己转动起来,锈蚀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门开了一条缝。
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贴在门缝上,瞳孔缩成针尖大小。
“……滚。”门内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今天不是我的治疗日。”
陆临低头,看见那只眼睛下方垂着半截舌头,紫黑的舌尖滴着黏液。
“规则说我们得合作。”他举起那张烧焦的照片,“七个人,七个囚徒。你不想知道‘异客’是什么吗?”
门后的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
“照片背面。”陆临慢慢翻转纸片,让门内的人看清血字,“‘找出异客’——我们中混进了什么东西。”
门猛地拉开。
一个瘦得像骨架的男人站在门内,病号服领口敞着,露出锁骨上刻着的「囚徒6」。他的右手不见了,断腕处缠着发黄的绷带,渗出的血已经干涸成黑褐色。
“沈……玄霜。”男人歪着头,左眼神经质地抽搐,“我的名字。规则只说‘禁止询问’,没禁止‘自愿告知’。”
他咧嘴笑了,露出牙龈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线头,像被谁粗暴地缝过嘴。
陆临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屋内——
墙上钉满了人体解剖图,每张图上都用红笔圈出了大脑的不同区域。地上散落着几十个摔碎的玻璃药瓶,液体蒸发后留下的结晶像一小片冰凌地狱。
最骇人的是天花板。
数百根细线垂吊下来,每根线上都穿着……手指。
干瘪的、苍白的、腐烂的,人类的手指。
“你的小指在第三排第七根。”沈玄霜突然说,“我数过,这里正好缺左手小指。”
陆临的胃部一阵痉挛。
“第一天就丢了身体部件?”沈玄霜的独眼盯着他的断指处,“真幸运。我上次轮回到第七天才被切掉手。”
轮回
这个词让陆临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
沈玄霜突然拽过他的左手,断指处按在墙上。血迹渗进白墙的瞬间,墙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红色纹路,最后凝结成一行新规则:
【第二日任务:取得另一名囚徒的信任】
“哈。”沈玄霜松开他,“看来今天要玩“交友游戏”。”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摩擦声。
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推着输液架慢慢走来,橡胶轮子在地板上刮出粘稠的声响。
“查房。”
白大褂抬起头,口罩上方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纯白的眼球上布满血丝。输液架上挂着的不是药瓶,而是一个透明玻璃罐,里面泡着……
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沈玄霜猛地将陆临拽进房间,反锁上门。
“别让他看见你。”他压低声音,断腕抵在陆临咽喉处,“那是‘医生’,他会随机抽取一个人做‘认知矫正’——”
门外,输液架停在了他们的门前。
“6号。”医生的声音像两台老式收音机同时播放,“今天该复查你的……额叶了。”
门把手开始疯狂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