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呼啸着掠过耳畔，谢清宴的校服外套像鼓起的风帆，猎猎作响。她蜷缩在水箱投下的阴影里，机械地咀嚼着便利店买的饭团，紫菜已经变得绵软，米饭也失去了温度。
**——第三天了。**
自从那些流言传开，食堂仿佛变成了一片雷区。每次她端着餐盘走近，总能看到有人"恰好"多放一个书包在空位上，或是"刚好"坐满了整张桌子。今天中午，她甚至没去尝试，直接拐上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天台。
"吱呀——"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的声音让谢清宴浑身一颤。她下意识往阴影深处缩了缩，直到听见熟悉的声音。
"果然在这儿。"
杨序谦拎着两罐冰可乐走过来，易拉罐上的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撒了一把碎钻。符舒望和符知夏这对双胞胎一左一右地在她身边坐下，知夏连忙说道："宴丞找了你二十分钟，都快把教学楼翻过来了。"
谢清宴捏扁了饭团包装纸，塑料发出刺耳的声响。"...别告诉他。"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淹没。
"怕他内疚？"杨序谦砰地打开可乐递给她，气泡欢快地涌出瓶口，"晚了。那家伙今早把散播谣言的3班那几个学生堵在器材室问话。"
谢清宴瞪大眼睛，可乐差点从手中滑落。
"放心，"杨序谦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没动手，就是盯着人家看了五分钟——你懂的，他那种'冷冻射线'眼神。"他夸张地打了个寒颤，"听说有个女生当场就哭了。"
谢清宴抿了一口可乐，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刺得她眼眶发热。这是三天来第一次，她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但杨序谦的下一句话让她呛住了："是李燕干的。"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谢清宴握紧易拉罐，冰凉的铝皮在她掌心变形。符舒望轻轻拍着她的背，手指温暖而干燥。
"初中的事我查到了。"杨序谦转动着可乐罐，"她初二给宴丞递情书，被当众拒绝。"他压低声音模仿钟宴丞的语调，"'没兴趣。'"
知夏倒吸一口冷气："就因为这样？那都过去多久了..."
"不止。"舒望接过话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今早在你课桌里发现的。"
谢清宴展开纸条，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写着：【你以为你赢了？等着看谁会笑到最后】。字迹用力得几乎划破纸面。
"李燕的字迹。"舒望肯定地说，"学生会竞选时我见过她的海报。"
天台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在耳边呜咽。谢清宴盯着纸条，想起那天在走廊上，李燕红着眼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钟宴丞，你根本不懂。"
"她疯了么？"知夏一把抢过纸条揉成团，"就因为宴丞选择了清宴？"
杨序谦突然正色："不只是选择的问题。"他难得严肃，"李燕初中是学生会副主席，所有人都觉得她会和宴丞一起升入高中部。结果宴丞直接退出竞选，连毕业典礼都没参加。"
谢清宴想起钟宴丞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疤痕，他从未解释过来历。现在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现在..."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是想让我也尝尝被孤立的滋味？"
"不止。"杨序谦叹了口气，"她想要宴丞也体会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
四人都沉默了。阳光西斜，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我们要告诉宴丞吗？"知夏小声问。
谢清宴猛地抬头："不要！"见三人惊讶地看着她，她放缓语气，"我的意思是...这是我和李燕之间的事。"
"你打算怎么做？"舒望担忧地问。
谢清宴望向远处连绵的屋顶，阳光为一切镀上金边。她想起钟宴丞说"相信我一次"时的眼神，想起他递来的那盒草莓牛奶，冰凉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指尖。
"先找到证据。"她终于说，"然后..."
铁门再次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她。四人同时转头，只见钟宴丞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他的目光锁定在谢清宴身上，像终于找到丢失的珍宝。
"原来在这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找了所有地方。"
谢清宴慌忙站起来，可乐罐从手中滚落，在水泥地上留下一道深色的痕迹。"我...我们只是在..."
"我知道。"钟宴丞大步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刚刚截到的班级群消息。"
屏幕上显示着李燕刚发的信息：【明天班会有好戏看，某人等着身败名裂吧】。底下是一连串问号和吃瓜表情。
"器材室那几个招了。"钟宴丞的声音像淬了冰，"她准备了一份伪造的聊天记录，说是你和外校生的暧昧对话。"
杨序谦吹了声口哨："这招够狠。"
"我们得阻止她。"知夏急得直跺脚。
钟宴丞却看向谢清宴："你决定。"
所有人都等着她开口。谢清宴深吸一口气，天台的风灌进肺里，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她看着眼前这四个愿意为她挺身而出的朋友，突然觉得那些流言变得微不足道。
"直接对峙。"她听见自己说，"明天班会上。"
钟宴丞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他表达赞许的方式。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起？"
谢清宴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温度。杨序谦怪叫着扑上来抱住他们，疑似双胞胎也加入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五个人的影子在天台上融成一团，像一棵根系纠缠的树。
"不过在那之前，"谢清宴突然想起什么，"我们得先找到原始证据。"
"这个简单。"杨序谦神秘地眨眨眼，"3班的班长是吉临骁的兄弟，李燕借他电脑编辑过文件。"
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掠过少年们的脸庞。明天或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此刻，在这个被遗忘的天台角落，友谊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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