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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丽的掌心还贴着金离瞳的后背，能感觉到他体温在一点点流失。她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不敢松开手。
黑影还在不断涌来，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野兽。她咬紧牙关，抬手打出最后一道灵力屏障。光幕在她面前亮起，挡住了扑来的阴影。
“你撑着。”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金离瞳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他的手臂已经透明得只剩下轮廓，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罗丽没有回头，但她知道他在笑。
“你还是这么逞强。”
她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掐进他肩膀。不是因为生气，而是怕自己一松手，他就真的消失了。
黑影撞击着屏障，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罗丽眯起眼，抬手抹去额头的血迹。她的仙力几乎耗尽，连维持契约的最后一点灵丝都在断裂边缘。
她低头看金离瞳，他的脸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唇角却还挂着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闭嘴。”她低声说，语气比冰还冷。
可她没动，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风雪打在脸上。
黑影越来越多，像潮水般从废墟深处涌出。它们的叫声尖锐刺耳，仿佛要撕碎这片残破的灵犀阁。
罗丽深吸一口气，抬起颤抖的手。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们谁都活不了。
“你以为我会让你死？”她忽然开口，声音低哑，“你以为我会让你用命来换我？”
金离瞳轻轻咳了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我……说过。”他喘息着说，“你是我的命。”
罗丽闭了闭眼，睫毛上凝结的霜花簌簌落下。
“你总是这样。”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做什么都只想着别人，从来不管自己。你以为我不懂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她的手指缓缓收紧，几乎要掐进他皮肉里。
“你以为我真的愿意看着你死？”
金离瞳没有说话。他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意识也在一点点模糊。
罗丽忽然笑了，眼角滑下一滴泪，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
“你知道吗？”她低声说，“当年你为了救我，把自己锁在雷霆崖下，整整三百年。我以为你死了，我就一直等。等到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你回来了，却已经不记得我了。”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后来我看到你抱着茉莉，说我才是那个偷走你记忆的人。那时候我很恨你，真的恨你。我甚至想过，让你永远也不要知道真相。”
她顿了顿，抬手擦掉眼泪。
“可是现在……”
她的手缓缓抚上他的脸颊，感受到那温度几乎已经凉透了。
“现在我不想让你死了。”
黑影的攻击突然加强，屏障发出嘎吱作响的声音。罗丽猛地睁开眼，眼神变得凌厉。
她一把抓住金离瞳的手腕，将他扶起来。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
他勉强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丝虚弱的笑。
“那就走。”她说，“我们离开这里。”
她转身，背对着他蹲下身。
“上来。”她命令道。
金离瞳怔了一下。
“你背着我？”他声音有些不确定。
“你不想死就上来。”她冷冷地说。
他轻轻笑了笑，慢慢趴上她的背。他的手臂无力地搭在她肩膀上，身体轻得像一片落叶。
罗丽站起身，脚步有些踉跄。她的仙力几乎耗尽，还要背着一个快散架的战神。
她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走去。
黑影在后面紧追不舍，但被她硬生生甩在后面。
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已经塌了一半，上面布满了裂痕。
罗丽认得这地方，是灵犀阁的藏书室。
她加快脚步，冲进门内。
门后的空间还算完整，墙上的符文已经熄灭，但依稀还能看出曾经的辉煌。
她把金离瞳放在地上，转身封住门口。
黑影在外面疯狂撞击，但暂时进不来。
她跪坐在他身边，伸手探向他的胸口。
那里有一朵幽蓝色的花，花瓣已经蔓延到肩膀。
“曼多拉下的咒。”她皱眉，“这是禁忌之力，会吞噬你的魂魄。”
金离瞳看着她，眼神有些涣散。
“那你……怎么办？”他问。
“我？”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死？”
她的手缓缓伸向胸口，指尖划过自己的衣襟。
“既然你用我的命活着，那我就把命收回来。”
金离瞳猛地抓住她的手。
“你疯了？”他声音陡然提高。
“你才疯了。”她瞪着他，“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你用命来换我？”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你以为我真的愿意看着你死？”
金离瞳怔住，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罗丽趁机挣脱，抬手按在他胸口。
“闭气。”她低声说。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灵力涌入体内。
那是罗丽的仙力，纯净而温暖，像春日的阳光。
他睁大眼，看着她。
“你在干什么？”他声音颤抖。
“我在救你。”她看着他，眼神坚定，“你以为只有你会用自己的命来换别人？”
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别傻了……”他抓住她的手腕，声音沙哑，“你这样会死的。”
“我知道。”她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可是我愿意。”
金离瞳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你疯了……”他声音哽咽，“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就擅自做决定……”
罗丽轻轻摇头。
“不是擅自做决定。”她说，“是因为我早就决定了。”
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
“我要和你一起活下去。”
金离瞳的眼眶红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丽缓缓收回手，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他连忙扶住她。
“你怎么样？”他急切地问。
她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
“没事。”她说，“只是有点累。”
他紧紧抱住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对不起。”他说，“我真的对不起你。”
罗丽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进他怀里。
外面的黑影还在撞击门，但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
良久，罗丽抬起头，看着他。
“你说过要带我去灵犀阁。”她说，“现在我们到了。接下来呢？”
金离瞳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接下来……”他轻声说，“我们要重建灵犀阁。”
罗丽笑了。
“好啊。”她说，“那我们就从这里开始。”
\[未完待续\]罗丽的指尖在金离瞳胸口残留的咒印上停留片刻，那幽蓝的花瓣像是活物般蠕动。她收回手时，指节已经泛白。
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整个藏书室。
金离瞳扶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他的体温比刚才好了些，但整个人还是轻得不真实。
"不对劲。"他低声道。
罗丽没有说话。她的耳朵捕捉到细微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顺着石壁往上爬。声音很轻，却让人头皮发麻。
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花板上直扑而下。
罗丽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格挡。黑色的触须缠上她的手腕，刺骨的寒意瞬间蔓延到肩膀。
"别让它碰到你！"金离瞳猛地将她拉开。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黑影撞在石壁上，发出令人作呕的黏腻声响。
罗丽喘着气，发现那些黑影不再是纯粹的雾气。它们有形体，像扭曲的人形，脸上布满细密的孔洞，不断渗出黑色液体。
"不是阴煞。"金离瞳撑起身子，目光阴沉，"是被炼化过的活人怨念。"
罗丽的胃部一阵翻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些黑影如此难缠——它们根本就是活生生的人被折磨致死后的残魂。
第二波攻击来得猝不及防。
一个黑影直接穿过了封住门口的屏障，像是笑破了的皮囊爆裂开来。腥臭的液体溅在地上，石头立刻冒出青烟。
"屏障失效了。"罗丽盯着那些正在消融的符文。
金离瞳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去那边！"
他指向房间深处。那里立着一座半塌的书架，最底层有个暗格，边角还残留着淡金色的痕迹。
"这是灵犀阁最后的退路。"他的声音里难得带着急切，"师父教过我的。"
罗丽咬牙："你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刚才才想起来。"他扯了扯嘴角，"毕竟三百年前我还只是个刚入门的小弟子。"
黑影已经突破了半道门。其中一个伸手扯下了自己的脸皮，露出下面森白的骨头，冲着他们咯咯直笑。
罗丽不再废话，背起金离瞳就往书架那边冲。
碎裂的书页在脚下发出脆响，有些甚至沾着干涸的血迹。她能感觉到背上的人越来越沉——不是因为他恢复了体力，而是他正在强行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
"放下我。"他在她耳边说，"我能自己走。"
"闭嘴。"她喘着气，"你现在连只兔子都打不过。"
暗格比想象中窄小。金离瞳蜷着身子钻进去时，肩胛骨擦过石壁，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罗丽正要跟着进去，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孩童的哭声。
那声音清亮又凄厉，一遍遍喊着"姐姐别丢下我"。她转头时，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蹲在书架顶端，眼睛是两个漆黑的窟窿。
"别看它的眼睛。"金离瞳拽住她的衣角，"记住，它不是孩子。"
罗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她抓住暗格边缘，正要翻身进去，黑影突然发出尖啸。
整座藏书室的符文同时亮起。
尘封已久的阵法开始运转，墙壁上的裂缝渗出银色光芒。那些追击的黑影像是遇到了天敌，发出凄厉的惨叫。
"看来师父早就料到了这一天。"金离瞳望着逐渐成型的光阵，眼神复杂。
罗丽终于钻进暗格。她刚把机关合上，外面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黑暗中，金离瞳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腕。他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等出去后，我带你去吃灵犀阁的桃花酿。"
"现在说这个？"她嗤笑一声，却没挣开他的手。
"我记得你最爱喝那个。"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三百年前是这样，现在也没变。"
罗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通道很长，空气潮湿阴冷。偶尔有水滴落在石壁上，回声像极了刚才那个孩童的哭声。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光。
金离瞳却突然停住脚步。
"怎么了？"她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松开她的手。他的手指冰冷，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到她。
暗道尽头是一扇青铜门，上面刻着熟悉的纹路。
罗丽认出来了——那是灵犀阁初代阁主留下的封印。要打开这道门，需要至亲之人的精血为引。
她看向金离瞳。他的手已经按在门上，指缝间渗出鲜血。
"你疯了？"她抓住他的手腕，"你的魂魄还没稳住！"
"总要有人做这件事。"他转头看她，眼神温柔，"而且，我说过要带你去灵犀阁的。"
门缝中渗出刺目的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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