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影

暗影长矛穿透肩头，焦糊味窜入鼻腔。庞尊发烫的手掌死死按住白光莹的伤口，指节泛白，雷力在她体内乱窜，想堵住不断涌出的光能量。

"别乱动。"他声音发紧，额角青筋跳动。花海四周，暗影士兵的嘶吼声层层包裹而来，黑色铠甲反射着冷光。

白光莹浑身发抖，反手抓住他手腕。光从指缝渗出，在他手臂凝成锁链——不是束缚，是渡力。他后背还插着暗影长矛，黑雾正往心脏爬。

"你疯了？"金绿色眼眸布满血丝，"光雷相触会引爆本源！"

"闭嘴。"她咬着牙笑，血腥味在齿间弥漫，"捆我的时候怎么不怕？"

庞尊语塞，加重手上力道。雷电钻进血管，烫得她眼前发黑。可这次雷流带着暖意，像三年前他用仙力续她魂魄时那样温柔。

数十把黑色长剑同时刺来，阳光下泛着死亡寒光。庞尊怒吼着引爆雷暴，刀剑震成碎片。金色血液喷溅在白光莹脸上，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白光莹擦掉血污，突然咬住他脖颈。庞尊僵住，却感觉暖意顺着齿痕涌进血管，暗影能量被逼退几分。她将光剑塞进他左手："突围！"

雷矛在庞尊右手凝聚。他俯身扛起白光莹，脚下炸开银色雷电。"掉下去我可不捡。"雷矛舞得虎虎生风，黑色铠甲成片倒下。她躺在他怀里，听着胸腔固执的心跳——比三年前弱了，却还在跳。

突出重围的古森林里，百丈高的树木遮天蔽日。庞尊靠在古树下喘气，后背长矛一动就疼得龇牙。白光莹扶他坐下，掌心凝光覆盖伤口："忍着。"

他死死盯着她柔和的侧脸，睫毛在眼睑投下浅影。三年的争吵仿佛幻觉，此刻她认真的模样像极了当年跟在身后的小光球。

"看什么？"她抬头瞪他。

庞尊指尖轻碰她发烫的脸颊，耳根泛红："没什么。"

掌心光芒暴涨，白光莹猛地拔出长矛！黑气喷涌而出，被光罩牢牢困住。庞尊痛呼出声，伤口迅速被光芒封住。她腿一软倒在他怀里，肩头血痂全崩开了。

"庞尊，还记得雷霆轩的梧桐树吗？"她闭着眼靠在他胸前。

"你总爬上去睡觉。"他记得，那天暴雨她摔下来，他用雷电接住她，雷力温柔得像棉花。

"困住我，吸我力量...那不是爱。"

他心口一紧："我现在知道了。"

她笑出泪，指尖凝出光之花放在他伤口。光芒渗入修复仙力核心："还你当年人情。"

光之花没入瞬间，庞尊抓住她手腕："别离开我。"

他从未如此脆弱，她心尖刺痛。想说"不走"，喉咙却像被堵住。远处树叶沙沙作响，暗影士兵簇拥着黑曜石雕琢的战车来了，车上红衣女人笑得娇媚又冰冷："女王陛下有请。"

光剑与雷矛同时凝聚。"打完再说。"两人对视，眼中尽是决绝。

雷龙咆哮着冲垮敌阵，无数光刃在空中织成光幕。白紫光芒冲天而起，暗影士兵化为灰烬。红衣女人转身想跑，被草木老者的藤蔓缠住脚踝。

"试炼通过了。"老者看着他们，"理解爱与责任的仙子才能通过共生花考验。"

自由的承诺近在咫尺，天空却突然裂开巨口，黑色雾气喷涌而出。"暗影宫殿进攻核心了！"老者惊呼。

光翼与雷翼同时展开，两人升空对视。"等打败女王，我们再谈。"庞尊声音在风中格外清晰。

"好。"她笑容耀眼如太阳，与他一同冲向时空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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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风刮得脸颊生疼，光翼靠近时空裂缝时发出嗡鸣。黑雾像冰冷手爪钻进毛孔，庞尊扣住她手腕，雷力凝成银色护罩。他掌心全是冷汗，却把她护得更紧。

穿过裂缝，世界变成颠倒的黑白默片。黑曜石地面延伸至无穷远，头顶悬浮着凝固的血色雷暴。暗影城堡尖顶直刺暗红云层，城墙上游走着扭曲的暗影生物。

"力量在被压制。"白光莹看着变暗的光翼，拽住正要起身的庞尊——三个暗影守卫正巡逻而来，长矛滴落的黑色液体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两人贴着黑曜石壁移动，他的雷翼小心避开流淌毒液的石缝。青铜大门虚掩着，门内血腥味混合甜腻香气令人作呕。走廊两侧玻璃罐里浸泡着仙子翅膀、猛兽利爪，甚至半张精灵长老的脸。

"别看。"庞尊遮住她眼睛，拳头紧握。旋转黑曜石门下方，共生花根茎纹路正闪烁不祥红光。

走廊突然震动，玻璃罐里的残骸撞得罐壁咚咚作响。石缝中无数眼睛同时睁开，庞尊将雷矛插入门缝强行撬开通路。

房间中央悬浮着巨大黑色花朵，数万条根茎连接着昏迷的仙境仙子。暗影女王转身，露出与白光莹一模一样的脸。

"我亲爱的另一半。"假白光莹轻抚花苞，里面蜷缩着气息微弱的光仙子真身，"没有暗，何来光？"

白光莹心口剧痛，之前没入庞尊伤口的光之花浮现出来，花瓣迅速变黑。远处真光仙子们身上也开出同样的黑花。

"暗影种子？"光剑剧烈震颤。

"选吧——毁花杀仙子，或把她交给我。"假白光莹笑得诡异。

庞尊雷矛爆发出耀眼光芒："我选第三个。"

藤蔓刺向两人，他将她推开，自己被缠住脚踝拖向花萼。"庞尊！"她斩断藤蔓，却发现力量正被胸口黑花吸食。

"谁说这里是你的世界？"庞尊身体爆发出刺目银光，缠绕的藤蔓瞬间化为灰烬。他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金绿色眼眸布满血丝。

"光与雷的引爆，不是毁灭！"他主动将雷电灌注入黑花。

白光莹脑中轰然一响，逆向注入光力。黑色花朵在两种力量冲击下剧烈膨胀，假白光莹惊恐后退："不可能！"

"这一次换我保护你。"庞尊笑容温柔得令人心碎。

巨响中，黑花绽放出白紫光芒，根茎化为生命能量倒流回仙子体内。假白光莹寸寸消散。白光莹抱住庞尊透明的身体，泪水滑落："为什么？"

"雷与光囚，永世不离啊。"他最后看她一眼，眼眸盛满未说出口的温柔。

废墟中央，白光莹握着即将消散的银色雷电，胸口黑花已变回纯白，花瓣沾染着点点金色雷屑。远处传来呼唤，她却僵在原地。

掌心雷电突然闪烁，微弱声音在脑海响起："哭够了没有？老子还没死透呢。"白光莹指尖一颤，雷电粒子顺着她的指缝簌簌坠落。她死死攥紧那缕几近消散的银光，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却传来熟悉的麻痒感——那是属于庞尊的雷电，带着他独有的暴躁温度。

"哭够了就赶紧想办法。"声音断断续续，像老旧的琴弦被强行拨动，"老子的仙力核心还没碎透，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像什么话。"

她突然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才发觉自己在笑。泪珠砸在透明的雷粒子上，激起细碎的银亮涟漪。真光仙子们陆续苏醒，草木老者拄着藤杖快步走来："共生花！快用共生花！"

纯白花瓣在她胸口轻轻颤动，金色雷屑如同活物般攀附上去。老者将手按在花朵中央："光与雷本就该共生，当年你们强行分离才会两败俱伤。现在用彼此本源滋养......"

话音未落，整个暗影宫殿突然震动。墙壁渗出黑色黏液，远处传来仙境仙子的尖叫。白光莹抬头，看见天空的血色雷暴正在坍塌，裂缝中透出刺目的白光——那是外界的阳光。

"来不及了！"老者急得藤蔓乱颤，"宫殿要塌了！"

白光莹突然扯断胸口的共生花，将带着雷屑的花瓣按在庞尊残留的雷核上。银白光芒骤然爆闪，她在光芒中听见庞尊愤怒的咆哮："你疯了！没有共生花你怎么离开这里！"

"闭嘴。"她学着他往日的语气，手指抚过那缕雷电中逐渐凝聚成形的少年轮廓，"当年你用雷电接我，现在换我了。"

宫殿顶砸下的黑曜石巨石被突然出现的雷墙挡住。庞尊的身影在雷光中逐渐清晰，白发金瞳，嘴角淌着金血，却笑得张扬依旧。他伸手穿过雷墙扣住她手腕，掌心雷力烫得她指尖发抖。

"说了掉下去不捡。"他拽着她往裂缝冲，雷龙在身后咆哮着抵住倒塌的宫殿，"但没说过让你留在这种鬼地方。"

共生花的花瓣在两人相扣的掌心绽放，白紫交织的光芒撕裂了崩塌的暗影宫殿。外界的阳光刺痛眼睛时，白光莹听见庞尊在她耳边低声咒骂，带着后怕的颤音："下次再敢这么乱来......"

声音戛然而止。她睁开眼，看见他胸口插着半截暗影长矛，是刚才撤离时被碎石掩埋的士兵临死前掷出的。金色血液浸透他的衣襟，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黑。

"庞尊？"

他想说什么，却只呕出一口血。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比上次在暗影宫殿时更快。仙境众人围拢过来，水王子凝结冰锥护住他们，颜爵的画笔在空中画出防御结界。

"光与雷的本源融合......"草木老者枯瘦的手颤抖着抚上共生花，"代价是......"

"别废话。"庞尊突然攥紧白光莹的手，雷力顺着两人相连的掌心疯狂流动，"老子还没跟她说完......"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白光莹在那瞬间听见无数声音——三年来她在雷霆轩的哭喊，他醉酒后的低语，初次见面时他不耐烦的呵斥，还有刚才在宫殿里那句没说完的"下次再敢这么乱来......"

光芒散去时，原地只留下一朵悬浮的白紫共生花。花瓣上凝着一滴金色的露珠，像未落的眼泪。

白光莹伸手触碰花瓣，花朵突然融入她的掌心。一阵心悸后，她听见脑海里响起熟悉的声音，带着惯有的不耐烦："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个地方让老子休养，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