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安思学院法学院高阶研讨课刚散场。深秋午后的阳光透过哥特式拱窗,在铺着深色橡木地板的空旷长廊上投下斜长的光斑。空气里残留着顶级纸张油墨、昂贵咖啡和一丝被暖气烘烤过的、属于精英学府的紧绷气息。
兮诺抱着几本厚重的烫金封面法律典籍,灰粉色长发随意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衬得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愈发明显。她脚步有些虚浮,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回响。宋亚轩的情况虽然暂时稳定,但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呛咳和窒息感带来的巨大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依旧缠绕着她的神经末梢。
刚转过长廊拐角——
一道高大沉重的阴影如同移动的山峦,毫无征兆地堵住了前方的去路。
严浩翔就站在那里。深黑色的丝绒猎装如同吸附了所有光线的暗夜,领口随意敞着两颗扣子,露出喉结下方一小片紧实的、带着冷白光泽的肌理。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看似闲散,但那宽阔的肩背线条却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阳光落在他半边侧脸上,勾勒出冷硬如刀削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如同淬炼过的黑曜石,精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牢牢锁定了迎面走来的兮诺。
他身后几步之外,那头通体漆黑、只在背脊四肢浮动着古铜色密咒般圆斑的巨大美洲豹,如同最忠诚的影子,安静地伏在光洁的地板上。金黄色的竖瞳半阖着,带着一种慵懒的警惕,粗壮的尾巴尖在地板上极其舒缓地扫动着,发出极其轻微的“噌…噌…”声。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兮诺的脚步猛地顿住。怀里的书册因惯性微微向前滑了一下,又被她下意识地抱紧。她抬起眼,迎上那双如同深渊般锁死她的墨色眼瞳。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眼底深处那尚未散尽的疲惫和惊悸,瞬间被一层冰冷的、带着尖锐棱角的疏离感覆盖。
她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书,脊背挺直,站在原地。灰粉色的发丝在从拱窗斜射进来的光柱里,泛着冷调的微光。那姿态,像一株在寒风中骤然凝冰的玫瑰,带着拒人千里的刺。
严浩翔的目光在她脸上寸寸扫过。从她眼下明显的青影,到微微抿起的、带着一丝苍白倔强的唇线。他喉结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插在裤袋里的手似乎动了一下,指节在布料下绷紧。
“他……”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滚过金属管道,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不易察觉的紧绷感。他微微侧了侧头,视线似乎想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空荡的长廊尽头,却又迅速落回她脸上,眼神里翻涌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探究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近乎烦躁的关切?“……怎么样了?”
他问的是宋亚轩。那个他亲手撕裂过她的衣服、在她身上留下过暴虐印记、却又在濒死之际被她用最尖锐的言语刺穿心脏的男人。
兮诺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弧度很浅,却冰冷锋利得如同淬了毒的刀锋。她甚至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抱着书,微微歪了歪头,灰粉色的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洞悉一切的嘲弄,直直地刺入严浩翔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深处。
那目光太过赤裸,太过直接,仿佛瞬间剥开了他所有试图掩饰的伪装,直抵那颗被“动心”二字灼烧得千疮百孔、却又被骄傲强行冰封的核心!
严浩翔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插在裤袋里的手猛地攥紧!指骨在昂贵的布料下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那头伏在他身后的美洲豹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瞬间绷紧的气息,巨大的头颅倏地抬起!金黄色的竖瞳危险地眯起,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低、如同滚雷压缩在喉管里的、充满威胁意味的呜噜声!粗壮的尾巴尖扫动地面的频率骤然加快!“噌噌噌!”的声音变得急促而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