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斜切进半岛酒店的玻璃幕墙,锋利的光刃在2802房间的地毯上投下斑驳暗影。沈星眠的指尖悬在镀金门把上方滞留了三秒,按下时,一阵金属的凉意瞬时顺着掌纹攀上后颈。手机屏幕发烫得几乎要灼伤手指,那条匿名短信就像一根淬了毒的细针,狠狠刺穿了她维持三个月的婚姻假象。
门内静得连空调外机的嗡鸣声都清晰可闻。沈星眠的瞳孔骤然一缩——整面白墙被照片密密麻麻覆盖,宛如一场偏执的艺术展。她的脚步机械地向前挪动,目光落在第一幅照片上,那是自己蜷缩在设计学院展厅角落的模样,膝盖上的设计图被咖啡渍染出不规则的晕痕,眼睛泛着红,盛满了不甘与绝望。那天,她的作品被导师剽窃,她只能在深夜的展厅里无声崩溃。
“这些,全是他亲手拍的。”苏清漪的声音裹挟着淡雅的薄荷香水味逼近,暗红色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凹陷声,“毕业典礼那天,你在台上领奖,他躲在安全通道整整看了四十五分钟。”女人扬起手中的合同复印件,纸页摩擦的刺耳声划破空气,“《深海之泪》项目招标前三个月,傅砚寒就派人盯着你所有的设计稿。”
沈星眠的后背猛地撞上冰凉的墙面,一张照片的相框硬生生硌得她肩胛骨生疼。记忆突然闪回新婚夜,傅砚寒指尖轻抚她锁骨时的温热,与苏清漪的话交织成一团乱麻,在脑海中翻涌。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地吐出:“为什么?”
“因为你是最完美的棋子。”苏清漪将合同甩在茶几上,纸张弹起又落下,“傅氏需要新鲜血液冲击市场,而你的才华,刚好能让他在董事会站稳脚跟。”
空气似乎瞬间凝固,沈星眠的睫毛剧烈颤动。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重物撞击墙面的闷响,2802的房门轰然洞开。傅砚寒撑着门框剧烈喘息,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西装袖口还沾着电梯间墙灰的痕迹。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照灯,瞬间锁定在沈星眠苍白的脸上。
“别信她。”他的声音带着破风般的沙哑,皮鞋踩过满地狼藉逼近,苏清漪挑衅的笑容僵在嘴角。傅砚寒扯下碍事的领带,滚烫的手掌扣住沈星眠颤抖的手腕,“三年前的设计展,我看到你那组《星辰坠落》——”他的喉结艰难滚动,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剜出,“黑暗里突然有光落进眼睛,那一刻我就知道,必须把你留在身边。”
苏清漪的冷笑混着高跟鞋的声响退到门边:“傅总,董事会可不会喜欢这么浪漫的解释。”她甩门离去时,傅砚寒已经将沈星眠圈在臂弯里,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那天偷发卡,是怕你太快忘记我。”
回程的车上,沈星眠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傅砚寒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她虎口处的薄茧,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印记。“其实……”她忽然开口,“你那天在展厅,完全可以直接来搭话。”男人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透,偏过头望向窗外:“商业竞争讲究循序渐进。”
手机震动打破了暧昧的沉默。沈星眠点开财经新闻,头条配图是她和傅砚寒的结婚照,标题刺目:《傅氏集团陷入造假丑闻!婚前协议曝光,股价暴跌!》指尖微微发冷,却在触到身侧传来的温度时顿住。
傅砚寒将手机屏幕熄灭,扣住她后颈让两人视线平齐,眸底翻涌着比深海更危险的暗潮:“他们想让我出局。”他忽然轻笑,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角,“但现在,我有了非赢不可的理由。”
引擎声轰鸣,黑色迈巴赫调转方向,朝着傅家老宅疾驰而去。沈星眠望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觉得掌心的温度足以融化所有阴谋。后视镜里,城市霓虹渐次亮起,像极了三年前那场展览上,他窥见的第一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