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悬着两盏猩红灯笼,门边斜倚一领旧蓑衣。二人推门而入,却见屋内空荡,那妖怪竟已无踪迹。
“妖呢?怎么不见它在房内?”欧雨谨慎地将道道帘子揭开,但还是一无所获。
“岁魇,能使诅咒别人的时间。换句话来说,它能使一部分东西的时间倒流。但它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话还没说完,苏午便悄悄拿起腰间包中的东西。“
只见苏午掏出一张符咒,贴在欧雨的额头上。欧雨的脸慢慢融化,其汁水不断渗入木板中。头上,肩上,腰上不断长出蓝色的毛,体型扩大直至撑破了衣裳。
一阵妖气从苏午的左侧飞过,奔去木门那儿。“往门口那里吹气!”欧雨身体俯下,头高高抬起。一阵风过后,那天花板和木门都结了冰,一个妖怪也渐渐现形。
那妖便是岁魇,它的身子被冻住,只剩头部能够进行简单的活动。
“岁魇,你可知你犯下了何罪?”苏午从腰包中拿出一张符咒贴至岁魇的额头,“若不交代清楚,我将永远剥夺你的妖力!”
“你与谁做了交易?”苏午死死盯住眼前的妖怪。
那妖轻笑一声:“我没有与任何人——”
“胡说!”话还没有说完,苏午一刀砍在了冰上,“你发动妖力前,必定要与人进行交易,那位交易的人也会因此受到代价。你实话实说,或许我可以从轻处罚。”
“苏大人何必明知顾问呢?”
“好,那么暴雨是交易的内容,还是交易的代价?”
“内容?代价?我还是把内位小哥请出来,在陪你唠唠嗑吧。”
只见岁魇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看向地板的一处。那里渐渐浮现出一具男尸。尸体便是那位暴雨中逃窜的男子。
苏午将刀抵在岁魇的脖子上:“这人是你杀的?”“别一上来就怀疑我嘛~”
“他是怎么死的?”苏午放将刀放下,“还有门口的那具女尸怎么回事?都给我交代清楚了!”
“他是自杀的——至于那具女尸嘛,她便是我们交易的内容。”
“一周前,一场暴雨杀死了她的母亲。”
“所以门口的女尸便是——”“没错。”
“他央求我不断把母亲的时间倒流回生前,为救母亲的生命。”岁魇的眼角闪着泪水的微光。
“可是死人是无法改变‘死’的命运。他的代价便是:他只能看到母亲死去的前一刻钟,并且每日戍时还有雷雨降临。”岁魇呼吸的节奏越发缓慢,“你们看到的女尸,便是他的母亲。如今我犯下了滔天大罪,要杀要剐我已然无所谓了。”
“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快把这雨给停了。”
骤然间,屋外暴雨声戛然而止。天际最后一道紫电劈裂云层,雷声隆隆滚过,此后天地寂然,再无半点电闪雷鸣。
“欧雨,将岁魇降至符狱中,并剥夺其妖力终身。”苏午瞪向岁魇“我没有将你处死,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惠。”
事后,城中渐复往日生气。街巷间人声熙攘,商贩支起摊子,热腾腾的炊烟混着吆喝声漫开——那灾异,终是散作市井寻常巷陌里的烟火人间。
西月湖中,一女子溺毙其中。涟漪散尽后,幽寂水面倒映着灰蒙蒙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