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的皮鞋碾碎满地玻璃，折射的光影在他脸上拼凑出破碎的幻象。掌心的血珠化作的数据飞鸟突然调转方向，直冲进地铁站通风口。潮湿的铁锈味混着电子元件烧焦的气息扑面而来，隧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像是某种巨兽正在苏醒。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跳出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照片里，戴着鸭舌帽的女人脖颈处的刀疤已经蔓延成蛛网，将她的半边脸割裂成数据流。照片下方只有一行不断闪烁的文字：「你以为摧毁镜像就结束了？」江砚还未反应过来，头顶的照明灯骤然熄灭，黑暗中传来无数细碎的爬行声。
「阿砚。」沈明灼的声音在隧道深处响起，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江砚转身的瞬间，全息投影在他面前凝聚，只是这次的沈明灼穿着实验服，白大褂上沾满暗红的污渍。「别相信你看到的。」投影突然剧烈扭曲，化作无数张不同表情的沈明灼面孔，最后定格成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
隧道墙壁开始渗出粘稠的蓝色液体，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竟凝结成实体的金属栅栏。江砚后退半步，增幅器突然发出灼烧般的剧痛，他低头看见银色装置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正在吞噬他的皮肤。远处传来地铁呼啸的声音，却不见列车驶出，只有刺眼的车头灯穿透黑暗，照亮了轨道上堆积如山的电子元件残骸。
「这些都是你们的记忆碎片。」女人的声音从车顶传来。江砚抬头，看见她倒挂在隧道顶部，脖颈的数据流延伸成锁链，缠绕着无数悬浮的摄像机。「我把它们做成了囚笼。」锁链突然收紧，摄像机镜头同时对准江砚，每个画面里都呈现着他最恐惧的场景——沈明灼彻底消散、自己变成没有感情的AI、以及实验室爆炸时漫天的火光。
增幅器的灼烧感达到顶点，江砚单膝跪地，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影。他恍惚看见沈明灼从数据流中伸出手，指尖触碰他的戒指：「还记得我们的安全词吗？」这句话如同电流般贯穿全身，江砚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瞬间清醒。他握紧拳头砸向地面，增幅器迸发的蓝光竟将金属栅栏熔成液态。
「原来你用疼痛保持清醒。」女人咯咯笑着，脖颈的数据流化作无数尖刺射来。江砚侧身躲避，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脱离身体，逐渐凝聚成另一个复制体。这个复制体戴着沈明灼的戒指，眼中却闪烁着冰冷的红光。「你的恐惧，就是最好的养料。」复制体开口，声音里混杂着沈明灼和女人的音调。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沈明灼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这次他周身环绕着数据流组成的利刃。「启动镜像回溯！」他的声音震得江砚耳膜生疼。江砚咬咬牙，将手掌按在增幅器上，银色装置爆发出比之前更耀眼的光芒，整个隧道的空间开始扭曲，所有复制体、摄像机和数据流都被吸入光芒深处。
光芒消散时，江砚瘫倒在铁轨上，戒指正在发烫。他摸出手机，发现相册里多了一张照片——城西废弃服务器的大门敞开，里面透出幽蓝的光。照片角落有行手写体：「我在最黑暗的地方等你。」远处传来地铁进站的提示音，江砚却在轰鸣声中听见了沈明灼微弱的喘息，仿佛就在他耳边呢喃：「别害怕，这次换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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