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潮气裹着陈年腐木的气息,叶溯光攥着生锈的钥匙,在阁楼门前驻足。铜制门环上缠绕的藤蔓浮雕早已斑驳,却仍固执地保持着扭曲生长的姿态,仿佛在诉说某个被岁月掩埋的故事。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反复呢喃"别碰阁楼",可如今,那把藏在樟木箱底的钥匙,却像有魔力般吸引着她。
"吱呀——"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照亮积灰的书架与蛛网密布的角落。叶溯光的目光被墙角一只褪色的樟木箱吸引,箱盖上的藤蔓纹与门环如出一辙,铜扣在灯光下泛着幽幽冷光。她蹲下身,指尖抚过箱盖上凹凸不平的纹路,仿佛触碰到了时光的褶皱。
"咔嗒",锁扣弹开的瞬间,几片泛黄的宣纸簌簌飘落。叶溯光屏住呼吸,捡起最上面那张——墨迹晕染的星盘图跃入眼帘,密密麻麻的符号和线条间,歪歪扭扭写着"民国二十三年霜降,叶明薇与陆昭然"。她的手指突然发颤,奶奶生前最忌讳提起的祖父的名字,此刻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更诡异的是,星盘边缘还画着缠绕的藤蔓,与箱盖、门环上的图案形成某种隐秘的呼应。
"这是......他们的本命盘?"她喃喃自语,将纸张凑近灯光。在火星与土星交汇的方位,有人用朱砂重重标了个"断"字,暗红的颜色历经岁月依然刺目,像是某种不祥的警示。星盘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因墨迹晕染难以辨认,叶溯光不得不将脸几乎贴到纸上。就在这时,阁楼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惊得她猛地抬头。
月光透过蒙尘的玻璃,在堆满占星古籍的书架上投下交错的暗影。叶溯光握紧手电筒,光束在书架间游移,照亮《七政四余通解》《果老星宗》等古老典籍。就在这时,她听见纸张翻动的窸窣声——不是来自手中的残页,而是身后某个角落。
"谁?"她抄起箱角的黄铜镇纸,心跳如擂鼓。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阁楼里格外清晰。叶溯光顺着声音靠近,手电筒光束扫过书架上排列整齐的古籍,最后停留在半开的暗格上。暗格里躺着一本皮质封面的日记,边角磨损严重,露出泛黄的内页。
转过最后一排书架,叶溯光的脚步骤然僵住。月光从气窗倾泻而下,照亮满地散落的羊皮卷。一个穿深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她,修长手指正捏着半张泛黄的纸,纸页上的符号与她手中星盘如出一辙。男人的脚下,散落着更多星图残页,其中一张赫然画着与她手中相同的藤蔓图案。
"你是谁?"叶溯光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男人缓缓转身,路灯透过蛛网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藏着无数秘密。他的目光扫过叶溯光手中的残页,又落在她身后敞开的暗格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程隐。"他将纸张轻轻放下,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民俗记者,来查一个百年前的占星家族秘闻。"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羊皮卷,动作优雅而从容,"叶小姐,或者我该叫你——叶家第七代传人?"
叶溯光后退半步,镇纸在掌心沁出冷汗。这个男人不仅知道她的身份,还清楚地说出了叶家隐秘的传承。可更令她心惊的是,他手中的羊皮卷上,赫然画着与她手中残页相同的星盘,以及那个醒目的朱砂"断"字。
阁楼外突然响起闷雷,雨点砸在玻璃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满地星图残页之上。程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叶溯光,仿佛要看透她所有的秘密。而叶溯光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再也无法逃避家族的宿命,那个被奶奶深埋的秘密,正在她眼前缓缓展开。
"你怎么会有这些?"叶溯光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举起手中的残页,"还有,你说的百年秘闻,究竟是什么?"
程隐将羊皮卷整齐叠好,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我在旧书市场偶然发现的。"他将纸袋递给叶溯光,"里面是关于叶家占星术的记载,以及......你祖父祖母的故事。"
叶溯光接过纸袋,指尖触到纸袋上斑驳的水渍,像是被泪水浸透过。她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枕头下压着的那张泛黄照片——照片里,年轻的祖父祖母并肩站在紫藤花架下,笑容灿烂,可奶奶的眼神里,却藏着化不开的哀愁。
"叶小姐,"程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手中的星盘,预示着一场百年前的星劫。而这场星劫,至今仍影响着叶家的命运。"他望向窗外的雨幕,神色凝重,"我想,我们该好好聊聊了。"
雨声渐急,在阁楼里回荡。叶溯光握紧手中的残页,她知道,一个跨越百年的故事,即将从这些泛黄的纸张中苏醒。而她,注定要成为解开这个秘密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