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风的红心Q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户，发出鬼魅般的声响，阿归坐在屏幕前，指尖悬在键盘上，屏幕上那行简洁到残酷的讯息让他脊背瞬间绷紧

——张博明身死，现由我接替工作

——炡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两个字：“收到”

——画师

  阿归盯着那两个字，良久，才机械地站起身，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个还带着余温的手机卡，毫不犹豫地塞进早已灌满凉水的茶杯里，杯中的水立刻泛起细小的气泡

  三天前，张博明还发来讯息，要求他立刻回大陆，谁能想到，仅仅三天，人就已经没了

  卧室内，林炡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苍白的脸，他拿起桌上一个烟盒，那烟盒有些旧了，是张博明前几天塞进他抽屉的，他颤抖着手指，从烟盒夹层里抽出一小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张博明龙飞凤舞的字迹：“保住画师”

  桌面上散落着厚厚一叠申诉资料，都是关于撤销画师卧底身份、将其押回境内审查的，林炡的目光扫过那些文件，最终落在那张纸条上

  拿起一个打火机，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一张张地拿起那些资料，凑近火苗，火光“噗”地舔上纸张，迅速吞噬了那些铅字，他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最后一张化为灰烬，飘落在烟灰缸里，张博明想保解行，自然有他的理由，里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东西

  原本打算撤销解行卧底线路的计划，看来也要彻底更改了

  “喂…” 林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当时的确是我太过执拗了，是我考虑不周，我撤诉，画师那条线还要接着干，不能白白放跑鲨鱼这条大鱼”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早跟你说要以大局为重了，好在还没断线，安排你接手，你接手了没？别叫我们难办啊！”

  “是是是，我已经联络上画师了，放心吧” 林炡连忙应着，“我发誓，绝对不会意气用事，一切以任务为重” 挂断电话，他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床上，胸口堵得厉害，郁闷和疲惫交织在一起

  闭上眼，又睁开

  过两天，再去张博明家看看吧，总感觉遗忘了点什么，张博明不是画师害死的，官方给出的结论是自杀，可张博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临死前又叮嘱要他保住画师

  只有一种可能——他杀

  可线索呢？一点头绪都没有，这果然不是他这个网警能插手的领域

  另一边，张志兴家，张志兴挂断又一通充满“关怀”的慰问电话

  他瞥了一眼电脑屏幕，一个加载页面刚刚完成，但里面空空如也，一片纯白东西都转移走了，警方再查也查不到他头上

  集团内部，闻邵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张加密电子文档截图，照片边缘，一点极细微的黑色痕迹——像是黑色指甲油的边角

  那一刻，他如遭雷击，终于明白谁是卧底了

  他就说岳广平怎么会突然问“铆钉”能不能查红心Q是不是女人！原来不是集团内部有卧底出卖江停，而是江停本人，就是那个漏风点！

  “听说红皇后是个女人，你能向拆家确认这一点吗？” 岳广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怪不得组织内部进行了紧急排查，排查了半个月，始终找不到那个漏风的点，直到这张来自红心Q打印出的加密指令出现，一切才豁然开朗

  秦川正蹲在旁边，嗦着根冰棍，看着闻劭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他悄悄地又往华艺宸身边挪了挪“华艺宸，你看闻疯子这表情，咱俩还是离他远点，他指不定谁惹了他就要杀人呢，我可不想被误伤哈”

  华艺宸本来就在看热闹，被秦川一挤，干脆也来了兴趣，凑得更近了些，闻劭刚才打电话问知不知道红心Q是谁的时候，秦川真是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

  还是华艺宸听了一耳朵，觉得好玩，非要拉着他也来看戏，硬把他揪了过来

  秦川心想：华艺宸要是还记得这个五一假期过完他还要调休就好了，不过转念一想，以华艺宸那粘人的劲儿，估计调休他们俩还得在办公室抢零食吃，就是可惜自己的假期了

  “所以，红心Q到底是谁啊？” 秦川瞅了瞅华艺宸，又看了看闻劭

  华艺宸飞快地瞥了闻劭一眼，然后才把下巴搭在秦川的肩上，声音压低：“秦哥，有些事你不知道比较好，我怕某些人知道了，对你不放心”

  “哦？是吗？” 秦川挑了挑眉，抓住话头“那我们倒是可以聊聊，你什么时候认识闻劭的？还熟到能看他戏的地步？”

  “呃…啊哈哈…” 华艺宸被问得有些尴尬，干笑了两声，“好吧，其实…我以前…是干军火生意的，不过哥你放心，我那家企业早就被国家收编了，现在是国企，绝对干净！” 他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当然，只收编了一部分，剩下那部分…嘿嘿

  秦川“切”了一声

  华艺宸这次松了口气，果然好奇心害死猫，下次再也不随便掺和了

  闻劭看着他们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样子，原本想揭发华艺宸私底下的那点小九九的想法，突然就没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壮大自己的势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老被死吴吞压一头

  “华老板” 闻劭收敛了之前的阴郁，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戏也看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吧？”

  “这就撵人啊？” 华艺宸明显不乐意了，撇了撇嘴

  他带秦川过来，本来就有点想看闻劭难堪的意思，当然，也有给闻劭一个表态——秦川是我的人，你别动歪心思——的意思，可这就被赶走，多少有点没意思

  “卧底找到了，你不走，还打算留下来吃饭？” 闻劭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那算了，” 华艺宸呵呵两声，耸耸肩，“感觉你现在这副样子，容易把我嚼吧嚼吧就咽了”

  他顿了顿“行，秦哥，我们走”

  “走吧走吧” 秦川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