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流血。"她咬着唇低语,伸手想按住他的伤口。
手掌却被他反手握紧按回泥里。蒋南浔伏在她颈窝处,湿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锁骨上:"别乱动。"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简青禾突然想起昨夜在囚车里,他拇指摩挲过的那道烫伤疤痕。原来那不是错觉——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酷嗜血的靖安王,竟记得一年前上元节那个被宫灯烫伤手腕的太子妃。
马蹄声渐远时,蒋南浔却迟迟没有起身。雨水顺着他湿透的发梢滴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汇成小溪。简青禾能闻到他发间松木香混着血腥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桂花香——那是她闺中常用的熏香,不知何时沾染到了他身上。
"你在发抖。"她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蒋南浔的身体确实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更像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情绪。
男人猛地抬起头,眼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简青禾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蒋南浔,褪去了所有伪装的冷静,眼底竟有猩红在蔓延。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的唇角,动作带着近乎虔诚的珍重。
"手札里有什么?"他突然问,声线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简青禾心口一紧。那方浸透血水的锦帕里,除了太子留下的密诏,还有半张陈旧的画像——画中少年眉眼青涩,脖颈间挂着半块玉兔玉佩,分明是十岁时的蒋南浔。原来太子早就知道他们的渊源,却从不点破。
"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她避开正题,指尖轻轻抵在他渗血的伤口处。
蒋南浔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因为那半块玉佩,一直在太子手里。"
简青禾猛地睁大眼。所以这九年来,他不是没来找过她,而是太子一直在阻拦?可太子明知她与蒋南浔的过往,又为何执意让她做太子妃?
不等她理清思绪,蒋南浔突然翻身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唇擦过她的耳垂,滚烫的温度烙得她浑身一颤:"青禾,如果我说..."
话音戛然而止。
一支淬毒的弩箭破空而来,箭簇擦着蒋南浔的肩头射入后方树干,箭尾还在嗡嗡作响。简青禾惊恐地抬头,只见数十名黑衣人自树影间浮现,为首那人手腕上的青铜蛇形手镯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李嵩豢养的死士标记。
蒋南浔反手抽出靴筒短刀,将简青禾往身后一推:"往东边跑,那里有人接应!"
"那你呢?"简青禾死死攥着他染血的衣袖,掌心被刀刃割出细小红痕也浑然不觉。
男人突然低头,在刀刃划破皮肉的闷响中,他将那卷浸透两人体温的手札塞进她衣襟:"活下去,替我看一眼真正的朝阳。"
短刀出鞘的寒光映亮了简青禾的瞳孔。她看见蒋南浔玄色长袍在夜风中展开,宛如一只浴血的孤鹰,迎着数十把利刃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