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角楼在暮色中泛着青灰,马车碾过宫道石板的声响沉闷得像口敲不响的钟。简青禾坐在车厢里,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红痕,太子那枚银面具被她死死攥在掌心,冰冷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车帘突然被掀开,灌进的冷风带着雪粒子,扑在脸上生疼。太子站在车外,玄色蟒袍下摆沾着泥点,腰间玉带歪斜,哪还有半分往日温润模样。
"后悔了?"他弯腰看她,眼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被搅浑的潭水。
简青禾扯了扯嘴角,血腥味从喉咙涌上来,又被她硬生生咽回去。"后悔没一剑杀了你。"
太子突然笑出声,笑声里裹着冰碴子。"杀了我,谁带你见陛下?谁告诉你当年真相?"他伸手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转而攥住她的肩,"记住,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给我闭嘴。"
"凭什么?"简青禾甩开他的手,麻绳摩擦着伤口火辣辣地疼,"我连知道真相的资格都没有?"
"资格?"太子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眼神暗下来,"你以为自己是谁?前朝余孽简氏的孤女?还是宸妃娘娘藏在宫外的私生女?"
最后那个字像淬毒的针,扎得简青禾浑身发冷。她突然想起溶洞里那具睁开眼的女尸,想起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抓稳了。"太子突然将她从车上拽下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十余名禁军举着火把冲过来,刀鞘相撞叮当作响。
简青禾被粗暴地按跪在雪地里,冰凉的雪花钻进领口,冻得她牙齿打颤。太和殿前的白玉栏杆在火光中泛着冷光,台阶上站满了文武百官,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看好戏的冷漠。
"陛下驾到——"
尖细的唱喏声刺穿夜空,明黄御驾从太和门缓缓驶出。简青禾抬起头,昏黄宫灯下,皇帝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像块干枯的树皮,浑浊的眼睛扫过她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罪妇简氏,弑夫叛国,勾结靖王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太监站在丹陛上,手里高举着那份据说能治她死罪的明黄卷轴,声音尖得像要戳破耳膜。
简青禾突然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广场上格外突兀。"弑夫?太子殿下不是好好站在那儿?"她偏头看向身旁的太子,"还是说,现在站着的这位,根本不是真正的太子?"
满朝文武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太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皇帝猛地拍响龙椅扶手:"放肆!妖言惑众!"
"妖言惑众?"简青禾挣扎着站起身,禁军上前想按住她,却被她眼中的狠厉逼退两步,"陛下可敢让太子取下腰间玉佩?那里面刻着的,恐怕不是皇家龙纹吧?"
太子下意识捂住玉佩,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皇帝的脸色彻底沉下来,手指死死抠住龙椅扶手的雕花,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