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下换余生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简青禾回头，看见蒋南浔站在船尾，玄色锦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胸口缠着新的纱布，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

就在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看着他踩着月光而来，战袍上沾着未干的血迹，像极了三日前在栖霞寺后山的模样。

利箭破空而来。

这一次，简青禾没有躲。

她看着蒋南浔的身影在眼前放大，看着他不顾一切地朝她扑来，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那些深藏心底的情愫，突然都有了答案。

原来所谓棋子，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弈者的心。

原来所谓等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

剧痛从后背传来时，简青禾却笑了。她看着蒋南浔惊慌失措的脸，轻声说："蒋南浔，这次......换我替你了......"

意识沉入黑暗前，她感觉自己被紧紧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耳边是他近乎崩溃的吼声。

"简青禾！不准死！本王不准你死！"

运河的水声仿佛越来越远，又像是近在咫尺。简青禾想告诉他，其实她一点也不怕死。

因为她知道，玄武湖的梨花，总会开的。

而他，也一定会来。

　烛火在青釉药罐上投下跳动的影子，将蒋南浔的侧脸切割得明暗交错。他坐在医馆密室的矮凳上，玄色衣袍下摆沾着半干的血渍，指尖正捏着三枚银针，悬在简青禾心口三寸处微微颤抖。

药炉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苦涩的艾草味混着血腥气在狭小空间里弥漫。简青禾躺在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脸色白得像张宣纸，嘴唇却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她后背的箭伤已经被剜去腐肉，露出森白的骨茬边缘凝着暗红血珠，浸得雪白纱布渐渐变成深褐。

"王爷，银针刺穴只能暂缓毒素蔓延。"角落里的老大夫绞着手指，花白眉毛拧成个疙瘩，"箭头上喂了'牵机引'，需得用天山雪莲入药......"

蒋南浔没回头，突然抬手用银针刺破自己中指。血珠在指尖凝结成珠，被他精准地滴在简青禾眉心。原本昏迷的女子突然轻轻颤抖，眼睫上沾着的泪珠滚落，在烛光里碎成星子。

"闭嘴。"他声音哑得像磨砂纸擦过木头，另一只手探向她脖颈脉息。指腹触到的皮肤冰凉，动脉搏动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三日前在破庙替她包扎伤口时，这双手还能清晰感受到她手腕上的温度，此刻却冷得像块寒冰。

密室木门突然被风撞得轻响，守在外间的侍卫闷哼一声倒地。蒋南浔猛地回头，指尖银针"噌"地刺入门框，正钉住一只悄无声息飞来的淬毒袖箭。

"王爷好身手。"五个黑衣人破窗而入，领头者蒙着面，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可惜今夜，这美人太子妃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蒋南浔反手抽出身侧软剑，剑光在烛火下绽开冷莲。他挡在木床前，衣袍无风自动，胸口新换的纱布渗出刺目红痕。刚才在甲板运功替简青禾逼毒时牵动了箭伤，此刻每一动都疼得他眼前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