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会统治下,人命只是耗材清单上的数字。
>我因偷了一块面包被判为D级人员,编号114。
>收容专家说:“你的死亡将是人类文明的基石。”
>直到“血肉钢琴”撕碎她的喉咙时,我才明白这话的真正含义。
>而九尾狐特遣队最后传回的影像里,整座城市正在融化成一曲交响乐。
>屏幕右下角,我的旧工牌在脓液中沉浮——编号114,状态:**已回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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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级人员编号114——马克·瑞德,档案上如此称呼他。他自己都快忘记本名了。被抓捕前的最后一幕还灼烧着眼睑:货架上那块刚出炉的全麦面包,焦糖色的脆皮在超市惨白的灯光下蒸腾着诱人的香气,胃袋抽搐的轰鸣盖过了警报。为了一口吃的。值吗?审判庭上,电子法官的合成音冰冷地砸下来:“资源盗窃,危害社会资产稳定。依据《异常事务管理法》第7章第3条,判处永久性征召为D类消耗人员。”没有律师,没有申诉。两个黑制服从阴影里踏出,注射器针尖寒光一闪。
黑暗吞噬了他。
再睁眼,是颠簸的运输车厢。空气浑浊,弥漫着汗臭、呕吐物和某种刺鼻消毒水的混合气味。车厢里塞满了人,男女老少,眼神空洞或充满未褪尽的惊恐,像屠宰场待宰的牲畜。金属座椅冰冷坚硬,手腕被合金铐锁在扶手上。唯一的光源是车厢顶棚一排昏黄的应急灯,随着车身晃动,在人们绝望的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D级人员编号114,出列!”
闸门滑开,强光刺得马克眯起眼。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站在门口,胸前名牌写着“伊芙琳博士”。他身后是两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头盔镜片反射着幽光,枪口微微下垂,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博士的目光像手术刀,精准地在人群中剐过,最后落在马克身上。那眼神里没有鄙夷,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评估实验器材是否合用的专注。
“跟我来。”声音平直,毫无起伏。
马克被粗暴地拽出人群,推搡着走过一条条苍白得令人窒息的走廊。无处不在的换气扇低鸣着,如同这座地下巨兽永不停止的呼吸。墙壁是冰冷的金属或无缝聚合物,偶尔有厚重的闸门滑开又闭合,泄露出门后或尖锐或低沉的异响,空气里飘过难以名状的气味——铁锈、臭氧、腐烂的甜腻。每一次声响,每一次气味变化,都让马克的神经绷紧一分。
最终,他们停在一扇标注着“低风险交互测试区 - 7B”的门前。伊芙琳博士刷开权限,厚重的门无声滑开。里面是个狭小的观察室,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占据了整面墙。玻璃另一侧,是个同样狭小的白色房间,空无一物,只在正中央放着一把普通的木椅。椅子上方悬着一个结构极其怪异的装置。
它像某种昆虫被剥开、拉伸、扭曲后与乐器零件强行焊接的产物。几根长短不一、包裹着暗红色生物薄膜的金属管从天花板的接口垂下,末端连接着类似钢琴击弦槌的苍白骨槌。骨槌下方,对应着椅背的位置,固定着一排森白、锐利、微微弯曲的金属片,形似巨大的肋骨,又像竖琴的琴弦。整个装置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介于屠宰场和音乐厅之间的矛盾气息。它静静地悬在那里,死寂中透着难以言喻的恶意。
“项目编号:SCP-████,‘血肉钢琴’。”伊芙琳博士的声音在观察室响起,平静得像在介绍一台咖啡机,“Euclid级。测试目标:确认其对特定声波频率的生理反应阈值。编号114,你的任务是进入收容室,坐在椅子上。然后,尽可能大声地、清晰地念出显示屏上出现的单词序列。明白吗?”她指向玻璃另一侧房间墙壁上嵌着的一个小型电子屏,此刻一片空白。
马克喉咙发干,胃里翻江倒海。“我…我会死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伊芙琳博士终于把目光从手中的数据板移开,第一次真正看向马克。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口深井。“D级人员编号114,”她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宇宙真理,“在基金会,死亡不是疑问句,是时间状语。你的死亡,将为人类文明的存续增添一份数据,一块基石。这是你存在的终极价值。”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足够幸运,也许只是部分肢体丧失功能。开始吧。”
通往收容室的内闸门无声开启。冰冷的空气涌出,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金属锈蚀的味道。马克像一具提线木偶,被身后的安保推了进去。沉重的闸门在他身后合拢,锁死的液压声如同丧钟。他一步步挪向房间中央那把孤零零的木椅,每一步都踩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上。他坐下,皮革椅面冰冷坚硬。抬起头,正好对上观察室单向玻璃后伊芙琳博士模糊的身影。她点了点头。
墙壁上的电子屏亮起,浮现出第一个单词:
**【SILENCE】**
马克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铁锈与腐败甜腻的空气几乎让他窒息。他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SILENCE——!”
死寂。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悬在头顶的“血肉钢琴”毫无反应,那些包裹着生物薄膜的金属管、惨白的骨槌、森然的金属肋骨,都像冰冷的标本。
观察室里,伊芙琳博士微微蹙眉,在数据板上快速记录:“初始刺激,声压等级78分贝,目标频率,无响应。”她按下通讯器,“编号114,继续。保持音量。”
屏幕切换:【SCREAM】
“SCREAM——!”马克的声音撕裂了喉咙,带着血腥味。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越收越紧。
依然死寂。
伊芙琳的笔尖在数据板上划出沙沙的轻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提高音量!你在浪费基金会的资源!”
**【AGONY】**
马克眼前发黑,肺部火辣辣地疼。他用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试图榨出最后一丝力气:“AGO——”
“NY”字还未完全出口。
嗡——!
头顶传来一声低沉到极致的、非人的嗡鸣。那不是空气的震动,更像是某种巨大的脏器在深渊中痉挛。悬垂的金属管猛地一颤,包裹其上的暗红色生物薄膜瞬间绷紧、鼓胀,表面虬结的暗紫色血管像活物般疯狂搏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
马克的尖叫卡死在喉咙里。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身体本能地想逃离椅子,却被一股无形的、粘稠的力量死死按在原地。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噗嗤!噗嗤!噗嗤!
三根金属管末端连接的三枚惨白骨槌,毫无征兆地以远超物理极限的速度激射而出!撕裂空气的尖啸短暂压过了那深渊般的嗡鸣。目标却不是马克。
第一枚骨槌,精准地贯穿了观察室那号称能抵御火箭弹的单向强化玻璃!蛛网状的裂纹伴随着刺耳的碎裂声瞬间炸开,中心留下一个边缘参差的恐怖孔洞。玻璃碎片如冰雹般溅射进观察室。
第二枚骨槌,带着击穿玻璃的余威,像热刀切黄油般穿透了伊芙琳博士身旁那名安保的陶瓷防弹插板,从他前胸贯入,后背透出,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后方的合金墙壁上。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安保队员大张的嘴里和胸前的破洞狂涌而出。他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抽搐了两下,便软了下去,挂在墙上,像一幅血腥的抽象画。
第三枚骨槌,直取伊芙琳博士的头颅!
时间……缓慢无声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