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马蹄声如擂鼓般逼近，黑袍人握着招魂幡的手微微颤抖，青铜面具下传来急促的喘息。百里东君挡在叶鼎之身前，圣物的光芒尚未完全收敛，在暮色中勾勒出危险的轮廓。

  “且慢！” 百里东君抬手拦住银色铠甲众人，目光扫过为首者腰间刻着药鼎纹章的令牌，“在下为救同伴而来，无意卷入贵谷纷争。”

  “药王谷的规矩，擅闯者死！” 为首之人冷笑，手中长剑出鞘半寸，“更何况，你与这叛徒勾结，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话音未落，数十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直指百里东君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黑袍人突然甩出招魂幡，铃铛声化作音波震散弩箭。他踉跄着退到百里东君身旁，声音沙哑：“带着他，去寒潭！玉牌……” 话未说完，一支穿云箭贯穿他的肩胛，青铜面具应声碎裂。

  月光照亮黑袍人的脸 —— 那是一张布满紫色咒纹的面容，左眼处赫然镶嵌着与圣物同材质的晶体。百里东君瞳孔骤缩，记忆深处闪过叶鼎之昏迷前的画面：石碑上的藤蔓花纹最终汇聚成的，正是这样一颗晶体！

  “叛徒林芜！你盗取谷中禁术，残害同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银甲首领挥剑劈来，剑气割裂空气发出尖啸。林芜却突然抓住百里东君的手腕，将半块玉牌塞进他掌心：“寒潭…… 水底……” 话音戛然而止，招魂幡轰然碎裂，化作万千纸蝶消散在夜空中。

  百里东君抱着叶鼎之转身狂奔，圣物之力在体内沸腾，竟与玉牌产生共鸣。他循着共鸣的方向冲进密林，身后追兵的呼喝声越来越近。当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时，一汪幽蓝的寒潭出现在眼前，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磷火，宛如鬼火摇曳。

  “系统提示：任务进度提升至 97%！寒潭底部存在上古禁制，需用圣物与玉牌开启。”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百里东君将叶鼎之安置在潭边，深吸一口气跃入寒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他强忍着魔气侵蚀，将玉牌贴向潭底凸起的石台。刹那间，圣物光芒与玉牌交相辉映，石台上浮现出古老的文字：“清魂丹方，以守护者之血为引……”

  就在这时，水面突然炸开！银甲首领破水而出，长剑直刺百里东君后心：“交出玉牌和圣物！” 千钧一发之际，昏迷的叶鼎之突然睁眼，胸口黑紫色印记爆发出强大的魔气，将所有人震飞出去。

  叶鼎之摇摇晃晃站起身，眼神却透着陌生的狠厉。他望着百里东君手中的玉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原来…… 是你。”

  叶鼎之周身魔气翻涌，黑发无风自动，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猩红与暴戾。百里东君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叶鼎之！是我，百里东君！”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充满兽性的怒吼。叶鼎之挥出的魔气利爪撕裂空气，百里东君狼狈躲避，后背重重撞上寒潭边的巨石。圣物在他心口剧烈震动，系统的警报声刺耳地响起：“警告！叶鼎之魔气暴走，若不及时压制，将彻底沦为魔影傀儡！”

  “不可能！” 百里东君抹去嘴角的血迹，强撑着站起身。他想起石台上 “以守护者之血为引” 的提示，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手中的玉牌上。玉牌骤然发出耀眼光芒，与叶鼎之胸口的印记遥相呼应，却只让对方的攻势稍稍一顿。

  “把圣物和玉牌交出来！” 银甲首领从地上爬起，长剑直指百里东君，“你以为凭你能拦住他？乖乖配合，本长老还能留你全尸！”

  百里东君冷笑一声，突然将玉牌吞入口中，圣物之力在经脉中疯狂流转。他的双眼泛起金色光芒，冲向叶鼎之的同时大喝：“叶鼎之！你说过要带我看遍江湖的日出日落，难道要食言吗？！”

  魔气利爪在距离百里东君咽喉三寸处停住，叶鼎之剧烈颤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似乎在与体内的魔气抗争。趁此机会，百里东君抱住他，将全身力量注入圣物，光芒化作锁链缠绕住魔气。

  “不好！他要压制魔气！” 银甲首领脸色大变，指挥手下一同出手。无数箭矢和剑气朝着两人射来，千钧一发之际，寒潭突然沸腾，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将所有攻击震碎。

  光柱中，一个虚幻的身影缓缓浮现，正是之前消散的林芜！他的左眼晶体光芒大盛，声音回荡在整个山谷：“清魂丹方的守护者之血，说的不是叶鼎之…… 而是圣物选中的你，百里东君！”

  林芜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百里东君浑身一震，怀中的叶鼎之突然剧烈挣扎，魔气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银甲首领眼神骤变，长剑直指百里东君咽喉：“原来如此！拿下他，抽取鲜血炼制清魂丹！”

  数十名银甲卫呈扇形包抄而来，寒光闪闪的兵器在月光下泛着冷芒。百里东君抱紧叶鼎之，圣物之力在体内翻涌，心口胎记与玉牌共鸣愈发强烈。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寒潭水面，喝道：“以我之血，唤醒丹方！”

  寒潭瞬间沸腾，万千气泡炸裂，潭底升起一座古老丹炉。丹炉表面符文流转，与百里东君身上的圣物光芒交织成网。林芜的虚影抬手一指，丹炉轰然开启：“快！将魔气引入丹炉！”

  叶鼎之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魔气冲破锁链，化作狰狞魔影扑向百里东君。千钧一发之际，百里东君张开双臂，主动迎上魔影：“来吧！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 圣物光芒暴涨，将魔影与叶鼎之一同包裹，强行推入丹炉。

  “轰！” 丹炉剧烈震颤，紫黑魔气与金色圣光在炉内疯狂碰撞。百里东君脸色惨白，经脉被力量撕扯得剧痛难忍，却死死守住丹炉。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任务进度 98%！丹成关键：注入三魂七魄之力！”

  “三魂七魄……” 百里东君咬牙一笑，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他想起雪夜中白狐少女的眼泪，想起叶鼎之望向自己时的温柔目光，指尖点向眉心，将一缕神魂融入丹炉。“叶鼎之，这次换我守护你。”

  银甲首领见势不妙，挥剑劈向丹炉：“毁掉它！不能让清魂丹炼成！” 眼看剑气就要触及丹炉，一道黑影闪过，林芜的虚影挡在前方，左眼晶体迸发出耀眼光芒：“当年药王谷背叛圣物，今日我便以命赎罪！”

  光芒与剑气相撞，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林芜的虚影渐渐透明，最后看了眼百里东君：“记住，圣物的终极秘密…… 在……” 话未说完，彻底消散。

  丹炉在此时发出清亮的鸣响，三道流光冲天而起 —— 两颗泛着金光的清魂丹，以及一缕熟悉的神魂。百里东君踉跄着接住清魂丹，看着怀中恢复平静的叶鼎之，泪水夺眶而出。而远处，银甲首领望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悄然退去……

  寒潭边的风裹挟着血腥气掠过，百里东君颤抖着将一颗清魂丹喂入叶鼎之口中。丹药入口即化，那人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魔气翻涌的皮肤也渐渐恢复往日的苍白。随着一声悠长的叹息，叶鼎之睫毛轻颤，终于睁开了那双熟悉的眸子。

  “百里……” 叶鼎之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他抬手想要触碰百里东君的脸，却在看见对方嘴角的血迹和疲惫不堪的模样时，眼底泛起心疼与愧疚，“又让你……”

  “醒了就好。” 百里东君强撑着露出笑容，还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叶鼎之眼疾手快将他揽入怀中，感受到怀中人体温逐渐流失，心猛地一沉。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宿主损耗过大，需服用清魂丹恢复，否则将危及性命。” 叶鼎之闻言毫不犹豫地拿起剩下的那颗丹药，却被百里东君拦住。

  “别……” 百里东君虚弱地摇头，“留着以防万一……” 话没说完，便陷入昏迷。叶鼎之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目光扫过寒潭中渐渐隐去的丹炉，又看向远处消失的银甲首领方向，眼中寒芒闪烁。

  三日后，魔教黑木崖。

  百里东君在熟悉的床榻上悠悠转醒，入目便是叶鼎之布满血丝却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见他醒来，叶鼎之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感觉如何？”

  “好多了。” 百里东君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乏力。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教主！不好了！” 一名魔教弟子神色慌张地闯进来，“正道盟联合药王谷，打着‘清缴魔教余孽，夺回圣物’的旗号，正在集结人马，不日便要攻上黑木崖！”

  叶鼎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百里东君也心头一紧。他想起林芜消散前说的 “圣物的终极秘密”，挣扎着坐起身：“叶鼎之，我们得在他们攻上来之前，弄清楚圣物到底还有什么秘密。我总觉得，药王谷和圣物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叶鼎之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思索：“我在昏迷时，似乎看到了一些画面…… 和我身世有关，也和圣物的起源相连。或许，我们该去一趟魔教禁地最深处，那里说不定藏着答案。”

  然而，当两人赶到禁地时，却发现封印禁地的古老阵法早已破损，禁地大门洞开，一股熟悉又危险的气息从中弥漫而出 —— 正是在青冥谷时，那股邪恶又强大的力量！

  叶鼎之的手按在残破的阵法上，玄色衣袖被溢出的魔气染成灰黑。百里东君握紧腰间酒葫芦，里面装着的不再是酒，而是用最后几滴守护者之血混合的保命符水。圣物在他心口发烫，与禁地深处传来的波动产生诡异共鸣。

  “小心，这气息比青冥谷时更强。” 叶鼎之抽出竹箫，箫身泛起淡紫色光芒，“当年初代教主设下九重封印，能破阵的……” 他话音戛然而止，目光死死盯着阵法裂痕中露出的半块玉牌 —— 和林芜的玉牌如出一辙。

  百里东君蹲下身子，指尖刚触到玉牌，无数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戴着青铜面具的老者将婴儿放在禁地门口，背后是燃烧的药王谷；叶鼎之的脸与婴儿重叠，胸口的印记正在滴血；最后是银甲首领狞笑的脸，手中握着完整的玉牌。

  “叶鼎之，你是药王谷的……” 百里东君猛地抬头，却见禁地深处传来刺目红光，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一只布满鳞片的巨爪破土而出，爪尖滴落的黑血腐蚀着地面，发出滋滋声响。

  “是魔影的分身！” 叶鼎之竹箫横扫，气劲劈开扑面而来的瘴气，“它在吸收禁地的魔气重生！” 他突然将百里东君推向后方，自己迎上巨爪，“你快走！带着圣物离开！”

  “我不走！” 百里东君咬破舌尖，将血水喷在酒葫芦上，酒液瞬间化作金色光刃，“系统！启动圣物增幅模式！”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他心口的胎记与叶鼎之腰间玉佩残片同时发亮，两股力量在空中交织成网。

  激战正酣时，禁地外突然传来喊杀声。正道盟盟主的诛魔斧劈开迷雾，药王谷银甲卫列阵以待，为首的银甲首领摘下头盔 —— 赫然是百里东君在记忆画面中见过的老者！

  “交出圣物和叶鼎之，饶你们不死！” 老者举起手中完整的玉牌，禁地中的魔气竟开始向他汇聚，“当年初代教主偷走圣物，害我药王谷沦为守墓奴！今天，该做个了断了！”

  叶鼎之望着老者手中的玉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终于想起，自己襁褓中带着的半块玉牌，正是被眼前这人夺走。愤怒与力量在体内翻涌，他与百里东君对视一眼，同时发动攻击。然而，就在圣物光芒即将触及老者时，禁地深处传来一声震天怒吼，真正的魔影现身了！

  漆黑如墨的魔影从禁地深处缓缓升起，它足有百丈之高，周身缠绕的魔气凝结成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魔影张开血盆大口，发出的怒吼震得众人耳膜生疼，百里东君和叶鼎之被这声波冲击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哈哈哈！圣物现世，魔影觉醒，这天下迟早是我的！” 药王谷老者挥舞着完整玉牌，癫狂大笑，禁地的魔气如潮水般向他涌去，与魔影的力量遥相呼应。正道盟盟主见状脸色骤变，握紧诛魔斧，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叶鼎之抹去嘴角血迹，竹箫泛着紫光直指魔影：“百里，我们联手先击退魔影！这些恩怨，稍后再算！” 百里东君点头，运转圣物之力，金色光芒与叶鼎之的紫光交织，朝着魔影攻去。

  然而，魔影随手一挥，便将两人的攻击轻易击碎。它巨大的爪子朝着百里东君抓来，千钧一发之际，叶鼎之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攻击，玄色长袍瞬间被撕裂，背后血肉模糊。

  “叶鼎之！” 百里东君目眦欲裂，圣物光芒暴涨，他不顾一切地冲向魔影，“系统！将我所有力量注入圣物！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护他周全！” 系统提示音疯狂响起：“警告！强行注入力量将导致宿主魂体俱灭！” 但百里东君已听不进去任何劝告。

  就在这时，叶鼎之腰间的玉佩残片突然飞起，与老者手中的玉牌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流光没入魔影体内。魔影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魔气开始溃散。众人惊愕间，一个虚幻的身影从魔影体内飘出 —— 正是初代魔教教主！

  “当年我为了封印魔影，将自身神魂融入圣物，分化出两块玉牌作为钥匙。” 初代教主的声音回荡在禁地，“药王谷长老妄图抢夺圣物力量，才导致这一切悲剧发生。叶鼎之，你乃药王谷正统传人，只有你能彻底封印魔影！”

  话音未落，初代教主的神魂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叶鼎之眉心。叶鼎之周身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握紧融合后的玉牌，朝着魔影走去：“百里，等我！”

  百里东君想要阻拦，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鼎之与魔影一同没入光芒之中，禁地开始剧烈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