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帐洒落床榻时，夜袅冥睁开了眼睛。他习惯性地向怀中摸去，却触到一片温软细腻的肌肤，而非预想中的绒毛。
他猛地支起身子，紫眸瞬间睁大。
凌若溪正蜷在他身旁，乌黑的长发散在枕上，如绸缎般泛着微光。她的睡颜恬静，睫毛在脸颊投下浅浅的阴影，唇色如初绽的樱花——与一千年前分毫不差。
夜袅冥的呼吸停滞了。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她脸颊时生生停住。指尖微微发抖，仿佛面前是稍纵即逝的幻影，一碰就会消散。
"溪儿..."他低声唤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凌若溪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当视线聚焦在夜袅冥近在咫尺的脸上时，她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身来。
"我...我变回人形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而非雪灵貂的小爪子。
夜袅冥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她脸上，从眉梢到唇角，一遍又一遍地确认。千年岁月里，这张脸在他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却从未如此真实鲜活。
凌若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拉了拉衣襟："你...不喜欢我这样？"她试探性地开口。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夜袅冥情感的闸门。他突然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喜欢..."他的声音闷在她肩头，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
凌若溪愣住了。她原以为夜袅冥会更习惯她的兽形，却没想到他反应如此激烈。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心跳声快得像是要跃出胸膛。
不知为何，她鼻尖一酸，伸手回抱住他。
"我昨天还担心..."她小声说，"担心你只喜欢毛茸茸的我。"
夜袅冥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紫眸中似有星辰流转："无论你是什么形态，只要是你就好。"他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凌若溪胸口泛起一阵暖意。她从未被人如此珍视过，他的这份沉甸甸的深情让她既感动又无措。
"那个..."她移开视线，试图缓解突然升温的气氛，"我总不能一直穿着这身衣服吧？"
夜袅冥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我给你准备了衣裳！"他翻身下床，动作轻快得不像平日威严的魔尊，"很多很多衣裳！"
凌若溪被他孩子气的反应逗笑了。夜袅冥回头看她，也跟着笑起来。那一刻，他眉宇间的阴郁尽数消散，恍若少年。
他牵着她的手，穿过幽冥居曲折的回廊，来到一间从未带她进入过的房间。推开门时，凌若溪倒吸一口凉气——
整间屋子四壁都是檀木衣柜，中央还有数个精美的衣架，上面挂满了各色衣裙。从飘逸的纱罗到华丽的锦缎，从素雅的月白到艳丽的朱红，应有尽有。这些衣裳在魔域幽暗的光线下依然熠熠生辉，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
"这些...都是给我的？"凌若溪难以置信地走近，指尖轻触一件水蓝色广袖流仙裙。
"嗯。"夜袅冥站在门口，目光温柔，"我早料想你会化成人形，我看到好看的，便会买下来。"他顿了顿，"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总得准备好。"
凌若溪眼眶发热。她快步浏览着这些衣物，发现它们风格各异，却都明显符合她的喜好——素雅中带着灵动，没有太多繁复的装饰。
"你记得真清楚。"她轻声说。
夜袅冥走到她身旁："你穿那件鹅黄色的肯定好看。"他指向角落里一件绣着蝶恋花的齐胸襦裙。
凌若溪眨了眨眼："好好看，我很喜欢。"
“好，再给你看看别的。”他笑着说。
夜袅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眼睛一亮："那这件呢？"他从最里面的衣柜取出一件青绿色劲装，款式简洁利落，"你练剑时可以穿。"
凌若溪眼睛一亮："这个不错！"她接过衣服比了比，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怎么连练功服都准备了？"
夜袅冥耳根微红："...想着你化成人形就要练剑。"
凌若溪噗嗤笑出声："魔尊大人，你是不是每天都在脑补我化成人后的一举一动？"
夜袅冥别过脸去，但通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凌若溪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可爱极了，与传说中冷酷无情的魔尊形象大相径庭。
她兴致勃勃地在衣海中挑选，时不时拎出一件让夜袅冥点评。有些款式夸张得让她直皱眉——比如那件缀满珍珠的十二破裙，重得能当武器用。
"这真的能穿？"她拎着裙子一脸怀疑。
夜袅冥认真点头："南海鲛人所赠，据说刀枪不入。"
"...我还是更喜欢轻便点的。"
最终她选了一套天水碧的齐腰襦裙，外罩月白色半臂，简洁大方。当她从屏风后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夜袅冥的眼神让她脸颊发烫。
"好看吗？"她转了个圈。
夜袅冥喉结滚动："...好看。"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凌若溪心跳加速。她突然注意到夜袅冥今日也换了一身衣裳——不再是往日的玄色长袍，而是一件深紫色的交领衫，衬得他肤白如玉，俊美非凡。
"你也很...好看。"她小声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夜袅冥轻笑出声，牵起她的手："带你去个地方。"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凌若溪余光瞥见最里侧的衣柜底部露出一角白色。出于好奇，她蹲下身拉开柜门——
一件染血的素白战袍静静躺在那里。血迹已经发黑，但依然能看出当初惨烈的痕迹。衣襟处绣着精致的兰草纹样，与她现在的穿衣风格如出一辙。
夜袅冥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是..."凌若溪伸手想碰，却被他一把拉住。
"别碰。"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脏。"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不该乱翻。"
夜袅冥摇摇头，表情渐渐柔和："没事。"他轻轻合上衣柜，"只是...有些还是暂时封存比较好。"
凌若溪点点头，主动握住他的手："那现在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地方？"
夜袅冥眼中阴霾散去，重新浮现笑意："嗯。"
当他们走出房间时，凌若溪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个藏着染血战袍的衣柜，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没关系——她明白夜袅冥不会伤害自己。
夜袅冥的手温暖而有力，牵着她走向洒满阳光的回廊。凌若溪突然觉得，在这个陌生的仙侠世界，她似乎找到了真正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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