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打着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弹奏。
沈轻梨盯着电脑屏幕,眼前《声韵》杂志年末特刊的稿件已经模糊成一片灰白的色块。
主编在截稿日前新增的二十页内容压得她喘不过气,而周子瑜在社交媒体上含沙射影的言论更让她如芒在背。
她抬起左手腕,那里有几道淡粉色的疤痕正在愈合。
自从生日那晚后,她和严浩翔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奇怪的平衡——
比朋友亲密,却比恋人疏远。
他们每周会见两三次,有时在"Blue Note"酒吧,有时在他工作室,偶尔在她公寓。
严浩翔会弹新写的曲子给她听,她会分享正在策划的专题。
两人默契地避开了那个额头吻的含义,也避开了任何肢体接触。
手机震动起来,是严浩翔的消息:「今晚有空吗?新写了段旋律想给你听。」
沈轻梨看了看桌上堆积如山的稿件,回复道:「截稿日地狱,这周可能都没空。」
发送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抱歉。」
手机很快亮起:「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带食物过去。」
沈轻梨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
让严浩翔来她工作的地方?那意味着暴露她现在的状态——
三天没洗的头发,黑眼圈,还有...
她的目光落在左手腕上。
那里虽然没有新伤,但皮肤下蠢蠢欲动的冲动已经持续了一整天。
每当压力过大时,那种熟悉的渴望就会浮现——
看到血流出来,确认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不用了,我点外卖。」她最终回复,然后关掉了手机。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色渐暗。
沈轻梨打开台灯,继续与稿件搏斗。文字在她眼前跳动,句子失去了意义。
她揉了揉太阳穴,拿起桌上的美工刀——
只是用来拆快递的,她对自己说。
刀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沈轻梨用拇指试了试锋利程度,一阵微弱的刺痛从指腹传来。就是这种感觉,既痛苦又清醒。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左手腕的脉搏在皮肤下跳动,仿佛在邀请刀片的亲吻。
"不行..."她喃喃自语,放下美工刀,双手微微发抖。
严浩翔会失望的。这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让她愣了一下。
从什么时候起,严浩翔的看法变得如此重要?
她站起身,决定冲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浴室里,蒸汽很快模糊了镜子。
沈轻梨脱下衬衫时,右手无意识地抚过左臂内侧——
那里有几道新鲜的、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是她上周在严浩翔去北京出差时留下的。
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那些声音——
父亲指责她"和母亲一样疯癫"的怒吼,周子瑜在朋友面前嘲笑她"连自残都像在表演艺术"的讥讽,还有主编那句"如果你连截稿压力都受不了,不如辞职"的"建议"。
沈轻梨关掉水龙头,用浴巾粗暴地擦干身体。
回到书桌前,稿件依然堆积如山,而美工刀依然在那里,闪着诱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