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锐3

"我要沈轻梨最近三年所有的演奏录音，包括未公开的排练版本。"

挂断电话后，李昀锐打开电脑，调出一段音频分析软件。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图是昨晚他偷偷录下的沈轻梨与乐团排练的片段。他按下播放键，大提琴低沉醇厚的音色立刻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李昀锐闭上眼睛，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击膝盖。当音乐进行到某个转调段落时，他突然睁开眼睛，迅速放大波形图的一个局部。

"就是这个..."他喃喃自语，快速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学符号。

三小时后，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

助理林菲菲抱着一叠光盘走进来："李总，这是您要的沈轻梨演奏资料。不过...我能问一下为什么突然对古典音乐这么感兴趣吗？"

李昀锐头也不抬："出去时把门带上。"

林菲菲咬了咬嘴唇，放下光盘离开了。李昀锐立刻插入第一张光盘，将音频导入分析软件。随着一段段演奏被分解成数字和图形，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凌晨三点，李昀锐终于放下笔，面前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方程式。他揉了揉酸痛的后颈，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沈轻梨的演奏中有一种独特的韵律模式，一种非理性的数学美感。那些转调、变速的处理方式，暗合了他一直在寻找的非线性算法结构。艺术家的直觉竟然解决了他用超级计算机都无法攻克的难题。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沈明礼的电话。

"沈叔叔，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是的，关于轻梨...不，我不是要取消婚约，恰恰相反...明天我能去府上拜访吗？"

挂断电话，李昀锐走到窗前。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他想起机场初遇时沈轻梨苍白的脸，想起晚宴上她冷淡面具下闪动的眸光，想起她琴声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沈轻梨..."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一杯陈年红酒，"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次日上午，沈轻梨刚结束晨练，门铃就响了起来。

"谁这么早..."她擦着头发打开门，瞬间僵在原地。

李昀锐一身休闲西装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束白色郁金香，笑得人畜无害："早安，沈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沈轻梨下意识抓紧了衣领。

"你父亲给我的地址。"李昀锐将花递给她，"能进去谈谈吗？"

沈轻梨想拒绝，但教养让她侧身让出了通道。李昀锐走进公寓，目光立刻被客厅角落那架名贵的意大利大提琴吸引。

"1712年的蒙塔尼亚纳？"他吹了声口哨，"不愧是沈大小姐。"

"有话直说。"沈轻梨将花放在茶几上，没有请他坐下的意思，"我很忙。"

李昀锐不请自坐，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我想和你谈笔交易。"

沈轻梨皱眉："什么交易？"

"我帮你突破创作瓶颈，你帮我解决一个技术问题。"李昀锐打开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复杂的波形图和数学公式，"你的演奏中有一种独特的模式，正是我的团队需要的。"

沈轻梨扫了一眼那些图纸，冷笑一声："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分析我的音乐然后把它变成一堆冷冰冰的数字？"

"不只是数字。"李昀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是一种语言。你的琴声在讲述的故事，恰好是我需要的答案。"

他靠得太近，沈轻梨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水味，混合着一丝咖啡的苦涩。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荒谬。艺术不是用来解方程的。"

"但艺术和科学本就同源。"李昀锐不依不饶，"巴赫的赋格是数学，莫扎特的奏鸣曲是几何，你的演奏...则是一组完美的非线性函数。"

沈轻梨感到一阵眩晕。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轻易地看穿她？那些隐藏在音符背后的数学直觉，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出去。"她指向门口，声音微微发抖，"我不感兴趣。"

李昀锐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U盘放在茶几上："这里面有我为你设计的练习程序，能帮助你突破那个困扰你的转调段落。试试看，如果没用，我保证不再打扰你。"

他走向门口，在离开前回头看了她一眼："顺便说一句，你昨天取消排练是对的。那个指挥根本不懂肖斯塔科维奇。"

门关上了，沈轻梨愣在原地，心跳如雷。她拿起那个U盘，金属外壳上刻着两个小字：昀锐。

窗外，阳光依旧明媚，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