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锐13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间卧室连通着一个宽敞的书房。好奇心驱使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书房一角，一架老式钢琴静静地立在月光下，琴盖上纤尘不染，显然经常有人弹奏。

钢琴上放着几本乐谱，沈轻梨随手翻开，里面密密麻麻的笔记显示出主人曾经的认真。最底下压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少年李昀锐站在比赛领奖台上的画面，日期显示是在他母亲去世前三个月。

"他很久没弹了。"

管家的声音吓了沈轻梨一跳。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蜂蜜水。

"夫人去世后，他就再也不碰钢琴了。"管家将杯子放在床头，"直到五年前从柏林回来，突然请人把这架琴搬出来调音。"

沈轻梨的心猛地一跳："五年前...具体什么时候？"

"六月吧，我记得是音乐节期间。"管家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沈小姐，您和夫人年轻时有几分相似呢，特别是侧脸。"

沈轻梨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奇怪的巧合。她回到床边，发现李昀锐睡得并不安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拿起床头的手帕，轻轻替他擦拭。

"留下吧，很晚了。"管家轻声说，"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沈轻梨本想拒绝，但看到李昀锐在梦中紧锁的眉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沈轻梨被一阵钢琴声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琴声是从楼下传来的，断断续续，像是一个生疏的人在尝试。

她披上外套循声而去，发现李昀锐坐在客厅的三角钢琴前，只穿着睡袍，头发乱糟糟的，正笨拙地弹着一首肖邦的夜曲。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停下，转头看到沈轻梨，耳根立刻红了。

"早。"他声音沙哑，"昨晚...抱歉。"

沈轻梨走到钢琴旁："没想到你还会弹琴。"

"生疏了。"李昀锐合上琴盖，"小时候学过，后来..."

"后来你母亲去世了。"沈轻梨轻声说，"管家告诉我了。"

李昀锐的手指在琴盖上轻轻敲击："她是个钢琴家，不算出名，但很有才华。希望我能继承她的天赋，可惜..."他苦笑一下，"我只有技巧，没有灵魂。"

沈轻梨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他如此执着于她的演奏——他在寻找母亲音乐中的那种"灵魂"。

"赵理事答应了欧洲巡演。"李昀锐转移话题，"条件是你要加演一首中国当代作品。"

沈轻梨惊讶地看着他："你喝成那样还记得谈条件？"

"职业本能。"李昀锐站起身，突然因为眩晕扶住钢琴，"嘶..."

"宿醉还没好？"沈轻梨不自觉地伸手扶住他，"去吃点东西吧。"

李昀锐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沈小姐，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沈轻梨立刻松开手，板起脸："只是不想我的投资人在发布会前出问题。"

"当然。"李昀锐笑意更深，"纯商业考虑。"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身上，钢琴的黑漆反射出柔和的光晕。在这个安静的清晨，那纸冷冰冰的合同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