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锐23

长时间的沉默。音响里的《离别曲》正好进行到最忧伤的段落。

"研究需要。"李昀锐最终回答，声音低沉，"一开始是为了算法。"

"一开始？"沈轻梨敏锐地捕捉到这个措辞，"那后来呢？"

李昀锐转过身，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但转瞬即逝："后来是习惯。"

沈轻梨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她多希望他能说出不一样的话，哪怕一句。

"我明白了。"她点点头，抱紧乐谱，"保重，李昀锐。"

走出办公室时，她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有人将酒杯砸向了墙壁。但她没有回头。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沈轻梨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哭声溢出，泪水却模糊了视线。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门开时，她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沈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轻梨抬头，看到张毅惊讶的脸。技术总监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眼镜后的眼睛瞪大了："您还好吗？"

"没事。"沈轻梨迅速擦干眼泪，"沙子进眼睛了。"

张毅显然不信，但体贴地没有追问："正好碰到您...有样东西想给您看看。"

他拉着沈轻梨来到地下实验室，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硬盘："这是陈烨攻击前我们备份的核心数据。里面有样东西...我觉得您应该看看。"

沈轻梨疑惑地看着他插入硬盘，调出一段音频分析图。那是一个复杂的波形图，旁边标注着"天籁项目—核心算法原型"。

"这是什么？"

"李总没告诉您？"张毅推了推眼镜，"这是我们AI音乐算法的核心基础，来自一段25年前的双钢琴录音。神奇的是，这段旋律与您音乐盒里AI生成的'预测'旋律完全一致。"

沈轻梨的心跳加速："谁弹的？"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张毅调出一份扫描文件，"录音标签写着'L&S二重奏'，但公司档案里没有更多记录。李总说这是他母亲留下的..."

文件上的日期让沈轻梨浑身冰凉——1997年6月18日，母亲去世前一周。

"能播放吗？"她急切地问。

张毅点头，按下播放键。一段优美而忧伤的双钢琴旋律流淌而出，两个声部交织缠绕，如同一场深情的对话。沈轻梨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她认得其中一个演奏风格，那是母亲的。而另一个...

"这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您知道另一位演奏者是谁？"张毅好奇地问。

沈轻梨没有回答。她的思绪飞回那个雨天，母亲出门前说要去见一位"老朋友"，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警方说是刹车失灵导致的意外，但父亲从不让她看调查报告。

"张总监，能帮我个忙吗？"沈轻梨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我需要见李昀锐的母亲...的墓地。"

张毅愣住了："现在？"

"现在。"

半小时后，沈轻梨站在西郊墓园的李夫人墓前。墓碑很简单，只有名字和生卒年月。她蹲下身，轻轻拂去碑上的落叶，突然注意到墓旁有一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音乐永存"。

正当她困惑时，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沈小姐，您父亲刚才病情突然恶化，已经转入ICU..."

沈轻梨的心跳几乎停止："我马上到！"

她转身就跑，没注意到墓碑背面那个小小的刻痕——一个音符和一朵梨花，与她母亲戒指上的图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