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亭10

半小时后，喧闹声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沈轻梨悄悄溜到阳台上透气。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远处城市的灯火如同坠落的星辰。她靠在栏杆上，从口袋里掏出父亲的老怀表——这是他留给她的少数几件遗物之一。

"躲在这里研究案情？果然是沈明教授的女儿。"

沈轻梨一惊，怀表差点脱手。白敬亭不知何时出现在阳台门口，手里拿着两杯酒。月光下，他脱了警服外套，只穿一件深灰色衬衫，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和一小截绷带。

"白队长不该是庆功宴的主角吗？"沈轻梨将怀表收回口袋。

"主角也需要喘口气。"白敬亭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琥珀色的液体，"单一麦芽威士忌，比里面的啤酒强多了。"

沈轻梨接过酒杯，两人的指尖在玻璃杯壁短暂相触。她抿了一口，醇厚的烟熏味在口腔扩散，带着微微的泥煤香。

"周局长给你看了什么？"白敬亭靠在栏杆上，距离近得能让沈轻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和须后水的气息。

"我父亲车祸的报告。"沈轻梨望着远处的灯火，"刹车系统被人为破坏，但调查报告最后却以'无法确认是蓄意破坏'结案。"

白敬亭沉默片刻："我查了三年前的案子，你父亲当时怀疑的不仅是那个建材老板的'自杀'，还有整个结案程序。他在私人笔记里提到'高层干预'和'证据被篡改'。"

沈轻梨握紧酒杯："你知道我父亲最后三个月是怎么过的吗？局里没人相信他的判断，同行质疑他的专业，连我...都以为他是工作压力太大产生了妄想。"她的声音微微发颤，"直到他死后，我在他书桌暗格里找到了那些笔记..."

一阵风吹过，沈轻梨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白敬亭突然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体温的外套沉甸甸地压在她肩上，混合着烟草和威士忌的气息包围了她。

"我父亲殉职那年我十岁。"白敬亭突然说，声音低沉得像在自言自语，"毒贩报复，一枪爆头。葬礼上所有人都说他是英雄，但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答应陪我过生日却食言了。"

沈轻梨转头看他。月光下，白敬亭的侧脸线条如刀刻般锋利，眼神却透着罕见的柔和。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在警局令人闻风丧胆的"白阎王"，此刻正毫无防备地向她展示自己的脆弱。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我成了比他更优秀的警察。"白敬亭仰头喝干杯中酒，"每年他忌日，我都会把破获的大案文件烧给他看。"

两人陷入沉默，但这种沉默不再像初见时那样充满戒备和试探。远处城市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白队！沈医生！"林小满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切蛋糕了，就等你们了！"

白敬亭皱了皱眉，但还是直起身："走吧，露个面我们就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