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正月十五之际，京城在当天晚上有社火，花灯，彩船，戏曲，等表演，小商小贩也摆了一街街，吆喝声此起彼伏，哄乱热闹。
玉珠脂粉就没关过门，过年这几天走亲戚什么的，买脂粉的人数暴增，马云莲也亲自坐镇玉珠脂粉总店，每天来回点查账目，才能安心。
正月十五看花灯，出去逛的女孩子都希望美美的香香的，买脂粉更多了，导致马云莲晚上并不能陪家人看花灯，只好拨了些银两让张冀陪着姐弟二人逛街看花灯去。
接到这个消息全家人都只觉得惋惜，只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金乌西垂，烧红了天边，西厢房里，洪娇和张衍景选着今晚要穿的衣服，洪娇不怎么化妆的人也从母亲那里拿了一套化妆品，直引得张衍景啧啧称奇。
张衍景一直喜欢比较宽松的衣服，那样比较舒服，所以只穿了身略显老气的大氅。
洪娇瞥了一眼弟弟，给自己擦着脂粉，笑弄道“这么好的日子怎滴不再打扮打扮，活像个老人似的。”
张衍景咦了一声，转着流珠看着姐姐，不满道“我可是学识渊博，乐善好施，品行高尚，这叫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洪娇扎起头发别入雕鹿玉金簪，照着镜子看妆容是否对称，笑到“某人怕是忘了上回考试考砸，求爷爷告奶奶让我别告诉咱娘嘛？”
“咦姐姐啊，我当时不是拿自己的小金库给你买过裙子了吗？”张衍景讪讪笑了笑拿起洪娇的头饰把玩观看着。
“把我头饰放下，要不然我给你也扎个头发，给你也别几个钗子，如何呢？”洪娇拿起钗子放在眼前放在眼前向张衍景的脑袋上比划着。
“哈哈，姐你真是爱说笑，那个啥我去外面和爹等你，你先，咦姐，你这香囊看诶。”张衍景突然发现了什么，拿起来仔细观看。
香囊是墨色的底色，上有白色的腾云纹，和青蓝的玄鹤纹，周围伴随着火印纹，还有一段段的花边。
“还挺好闻的，是玫瑰加的丁香的味道，不错。”张衍景点点头忍不住赞道。
洪娇瞥了一眼忍不住连连咂嘴“想要就拿走吧。”
“算了吧，我今天想出去买新款。就不抢你的了。”张衍景摆了摆手。
“好了，收拾完了，你看咋样？”洪娇缓缓站起来，面向张衍景。
张衍景在这站了半天了，也有些厌倦了，揉着腰，打了好几个哈切，上下打量，只想快点出去玩，赞叹到“真是有城鱼落雁之姿，妲己貂蝉之容，太好看了。”
洪娇笑了笑，虽知道张衍景在敷衍，但依旧开心，笑了笑，就打算出去了
姐弟俩和张冀带着两三个小斯便走出了府门，一路兜兜转转，四处观望，走马观灯式的转着。
十五这天小商小贩都不会放弃这个商机，是熙攘，是繁华，是热闹。
“哇，姐你看那个两面绣灯好好看呀，一面绣的是嫦娥一面是瑶仙，绣艺好的不得了诶。”张衍景惊奇的指着一个灯楼店里挂的灯。
“这是苏杭的苏绣，怎么想卖一个看着不错诶。”张冀笑着说。
“看着好像挺贵吧，咱今天带的钱够吗？”洪娇婉婉微笑的说道。
“额，苏杭的双面绣的价格确实不便宜。”张衍景叹息一声。
“买，你爹我今天开心^_^，你姐弟两今天买什么我爹全程付款，你爹我打包了。”张冀满面春风背着手静笑说道。
“霍，爹爹平常存了多少呀？这么豪。”洪娇笑了笑轻轻打趣着父亲。
“额，你爹我倒没有存多少，只是你母亲这次拨款而已。”张冀连忙摆手笑着说。
三人笑了笑买了灯，提着在街上乱走着，张衍景提着灯走了一会，便觉得手臂有些酸痛累了，就把灯递给姐姐。
洪娇没有接过来双手抱胸“呦~，三两银子的一个灯，莫非提了这么一会就不打算提着了？”
张衍景感受着姐姐的阴阳怪气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张冀看着姐弟俩的斗嘴，揣着袖子疑惑的说道“你俩有病吧，咱家小斯是背景板吗？”
“对哦，咱家有小斯的。”张衍景转手把灯递给了小斯。
“咱去这家服装楼中看看吧”洪娇拽了拽父亲张冀的衣袖笑了笑道。
“好啊，今年是你来到咱们家第一年随便买，你可是咱马家大小姐不是哈哈。”张冀笑了笑。
洪娇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耳尖有些红晕，转身就踏进了服装楼。
张冀和张衍景相对一笑跟着走了进去。
洪娇看着楼中的女装挑拣着，试了一套又一套乐此不疲着。
“姐，你看这件鸳鸯红紫裙子如何？”张冀看着道。
“咦，太艳了些吧，你看你姐我什么时候穿过这类衣服。”洪娇啧啧的嫌弃道。
张冀看了看那件衣服脸色僵了一瞬，一巴掌拍在张衍景脑阔上“这是嫁衣，你不会看就别看。”
张衍景委屈巴巴，洪娇委婉一笑“活该。”随即咯咯笑着。
最终洪娇挑了一件桃粉云纹鹤羽衣。
“姐真好看啊这件衣服。”张衍景看着那件那件衣裳，忍不住称赞道。
“是吧，你姐我的衣品一向不错。”随即看了看张衍景的衣服，摇了摇头。
张衍景立马不乐意了“我的衣品哪里差了，好不好。”
“好好不差不差”，那你就穿着吧。”洪娇付了钱把衣服打包起来，就走出店门。
张衍景追了出去“等等我。”
张冀看了看姐弟俩，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小斯也追了上去，可是年轻人就是跑的快，张衍景怎么都追不上，不一会就累了“哈哈哈~你俩跑慢点，我追不上呀，你追上去告诉他俩跑慢点，累死了，真要命啊。”张冀指着小斯卢二插着腰喘气道。
卢二是年轻人倒是个体力不错的马上追了上去，不一会把姐弟二人追了回来到，姐弟二人只得跟着卢二往回走。
“莫非是在给母亲选礼物？”洪娇站在张冀背后询问道。
张冀正在一家铺面看着一些做工精致笔，察觉后面洪娇声音，嘴角弯了弯开口道“要是咱几个儿都给自己买了东西回去，唯独没有你母亲的，你母亲怕是没有好脸色。”
“父亲，你看这个如何？”洪娇选了一套紫竹身，狼毫的小凯毛笔，紫竹身上用朱砂镶刻着一只饕餮张开口向笔头吞吸墨汁，笔根镶了一颗蚌珠，整体来看倒是显着不凡，却没有金银等物装饰的那样显得凡俗。
张冀头转了过来端详着笔，张衍景也凑过脑袋看着。
“善，给我也来包一套，我看着也甚是喜爱。”张冀看着笔不禁抚摸，对小斯吩咐道。
三人出了门后，在街上走着，张冀走在在最前头，姐弟二人在后面说着悄悄话，时不时传来一阵阵笑声和打骂声，小斯在最后压着队，手里提着东西。
“想不想吃碗热馄饨？”张冀看到一家馄饨小店，在店家炉火上烤了烤转头对姐弟二人询问道。
洪娇和张衍景显然也觉得是有些冷了，倒是都应了下来，走进店里。
店里确实暖和不少，张冀让小斯把东西收好，也去坐着吃一碗，卢二，王沪，孙五，周景几人不由得心头一喜，对张冀说了几句讨喜的话，便去笑着坐下了。
店掌柜是个四十多岁人，面相看着像是个老实轻快，一身旧棉布衣，见张冀和一众人坐下来，喜上眉梢，过来擦着桌子，笑着问“呦，几位客官要点啥，这寒冬腊月的，天寒地冻，来碗热馄饨身体一定热起来，舒服着嘞。”
张衍景和洪娇倒没啥可说的两人说着姐弟两的小话，张冀倒是健谈笑着搭了老板话“给两桌每人上碗馄饨，再每人上碗鱼汤吧，给我倒杯热茶吧。”
“七碗混沌，七碗鱼汤。”掌柜的向自家妻子喊到，老板娘应了声便去做了。
老板从炉子上拿下温着的茶壶，给张冀倒着茶。
“老板，陕西人吧。”张冀喝着茶询问道。
“呦，客官好耳力，我是陕西青田庄的人。”掌柜笑着说。
“今年煤价不便宜啊，看来掌柜的生意不错啊，今年也不知这偌大京城要冻死多少人。”张冀抿茶感叹道
“凑合着过活呢，煤价贵的要死，平常就来客人加煤，没客人抢着捡些枯枝烂叶，别让火断了就行，前几天二号胡同那里冻死好几个车把式，好几天才发现，冻得梆硬，听说是睡着冻死的。”掌柜也不得不有些发愁，揣着手说着。
张冀沉默了，连连叹了几声气，没再说话，一行人吃过热气腾腾的馄饨，和鱼汤，出了店门。
张冀看了看大街上渐渐收摊的小商小贩“天色晚了，咱回吧。”
“你先走，我和姐再逛会。”张衍景摆手拒绝到。
张冀皱了皱眉想了一瞬呼道“今年北洋教育书院会让你和你姐去上学，继续学习国文，新添了西洋科学，数学和英语，都是你和你姐从未接触过的，早些回来，调整状态后日你和你姐该接着学习了，这个是你母亲特意交待的，那我就走了你两好好逛啊，走了啊”转头吩咐让卢二，孙五，周景三人，保护好小姐，少爷，随后让王沪拿着之前买的东西先一步回家了。
看着没了身形的父亲，张衍景拉着姐姐的手就往南湘书局走“姐姐快点，书局快关门了。”张衍景焦急道。
“干嘛不让父亲和咱一起去买，到时候你就不用出钱了。”洪娇露出一丝不解。
“父亲一向不喜我看闲书，姐你又不是不知，父亲就希望我考个功名啥的。”张衍景一脸不愿的道。
“父亲也是为了你好，我想考还不能考呢。”洪娇无奈摇摇头。
几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书局，买了书，洪娇看了一眼是啥书，发现是本翻译的西方书籍《西方的革命与政治制度》，还有一本《道德经》。
“这两本书有关联吗？”洪娇看着两本书不解道。
“我都喜欢，我认为要中西结合，才能更好的发展自己。”张衍景摇了摇头道。
洪娇不置可否，只说了句“顺大势，莫要宣扬。”
张衍景倒也明白，附和点了点头。
天色越发寒了，几人小跑着赶回了家里，闭了马府门，马云莲和张冀已经睡下了，姐弟洗漱后，烤着火喝过参汤暖身，也各自回房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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