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湿透的棉花裹在身上，晚星冷得打了个哆嗦。睁开眼时，看见的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遮天蔽日的古木枝干，阳光透过缝隙筛成金粉，落在村山苍白的脸上。
"唔..."她试着撑起身，后背撞上一截虬结的树根，疼得倒抽冷气。村山还昏迷着，脑袋枕在她腿弯里，左手蜷缩成拳，黑色夹克上的血渍已经变成暗褐色，混着草屑粘在布料上。
远处突然传来兽吼，调子又沉又闷，震得树叶簌簌往下掉。晚星紧张地绷紧背，这才发现周围静得可怕——没有汽车鸣笛，没有便利店的叮咚声，连虫鸣都透着股不属于东京的野性。
"眼镜蛇？千晴？"她压低声音喊，只有雾气在林间翻涌的回应。山王那群人就像被橡皮擦抹掉了，空荡荡的林子里只剩她和昏迷的村山。
手背上突然发烫，蓝色印记在皮肤下游动，像条苏醒的小鱼。晚星猛地抬头，看见天空悬挂的天幕正播放着白衣少年练剑的画面——银色长发在晨光中晃悠，正是少年时期的司凤。弹幕稀稀拉拉地滚过：
"主播断线重连了？"\
"这背景是少阳派后山吧？"\
"只有我关心帅哥流的汗都这么好看吗？"
练剑的少年突然转身，金棕色的眼睛直直看向"镜头"。晚星心里咯噔一下，就像被人用手指戳中后背。她赶紧低下头去检查村山的状况，却在他左手虎口处看到了熟悉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亮得像撒了金粉，正在皮肤下游走。
"村山？醒醒。"她拍了拍男人的脸颊，指腹触到的皮肤烫得吓人。村山眉头紧锁，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滚烫的东西。
又一声兽吼传来，这次近了许多。晚星咬咬牙，小心地把村山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男人身体沉得像灌了铅，她踉跄着刚站直，就听见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回头的瞬间，晚星感觉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那东西足有半人高，外形像狼却顶着支螺旋状的黑角，蓝盈盈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她，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血沫。
"操..."她低骂一声，拖着村山就往密林深处跑。运动鞋踩在腐叶堆里，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腥臊的气味像条蛇似的缠上来。
突然脚下一滑，晚星抱着村山重重摔在斜坡上。她还没来得及起身，那头妖兽已经扑到眼前，腥臭的口气喷在脸上，尖牙上的血丝看得清清楚楚。
"滚开！"晚星抬手去挡，手背的蓝色印记突然爆开。
金光像水一样漫过皮肤，晚星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后背钻出来，又胀又麻。眼前的妖兽猛地顿住，蓝眼睛里闪过惊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哀鸣。
"这是...什么..."晚星看着自己发光的右手，那些蓝光顺着血管爬到指尖，凝成细小的金色羽毛形状。天幕突然疯狂闪烁，司凤催动钧天策海的画面铺满整个天空——弹幕瞬间炸了锅：
"卧槽！钧天策海！"\
"所以晚星继承金翅鸟血脉了？！"\
"我说天道碎片怎么突然融合了..."\
"离泽宫狂喜！鸟爹后继有人！"
妖兽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往密林里窜。晚星还没反应过来，后背的胀痛感突然加剧，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破体而出。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触到半透明的金色羽翼——羽毛细腻光滑，还带着体温。
"搞什么啊..."晚星蹲下身，看着地面自己和村山的倒影，半透明的金色翅膀在晨光中闪着碎光。她试着扇动一下，身体竟轻飘飘地浮起几厘米，差点撞到头顶的树枝。
远处传来人类说话声，打断了她的震惊。晚星赶紧收拢翅膀（尽管它们只是虚影），拖着村山躲进茂密的灌木丛。几根藤蔓刮过手臂，火辣辣地疼。
"刚才那股妖气就在这附近。"穿蓝白道袍的男弟子拨开树枝，"师父说可能是魔族余孽潜入秘境。"
"找仔细点，发现有奖赏。"另一个女弟子接口，声音清脆，"最近秘境边界不稳定，听说天墟堂的人也在附近活动。"
晚星屏住呼吸，看着三个少阳派弟子从她藏身的灌木丛前走过。他们腰间挂着制式长剑，衣摆绣着小小的门派徽记，跟《琉璃》剧里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怀里的村山突然咳嗽起来。
"谁在那里？！"女弟子猛地转身，长剑出鞘的声音在林间格外刺耳。
晚星知道躲不过去，抱着村山慢慢站起来。她校服外套早就被树枝刮得不成样子，牛仔裤上沾着泥污和血渍，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你是什么人？"男弟子警惕地举着剑，"为何穿着如此怪异？"
"路过的。"晚星把村山护在身后，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蝴蝶刀，"我们遇到妖兽袭击，我朋友受伤昏迷了。"
"路过？"女弟子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晚星手背若隐若现的蓝光，"秘境岂是随便路过的地方？你手背上是什么妖术？"
"不是妖术——"
话音未落，那个男弟子突然大喊："是魔教妖人！看她手上的印记！"
三道剑光同时刺来。晚星抱着村山无法闪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逼近。千钧一发之际，后背的羽翼虚影突然展开，金色光芒形成半透明的屏障。
"铛"的一声脆响，剑尖被弹开寸许。三个弟子脸上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女弟子失声叫道："金翅鸟！是离泽宫的人！"
"误会！我们不是魔教——"晚星还想解释，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喊：
"喂！你们几个穿戏服的搞什么啊？！"
一道黑影从树后窜出，钢管带着风声横扫过去。最前面的男弟子被打个正着，踉跄着后退几步。三轮甩了甩发麻的手腕，咧嘴笑："本大爷的钢管可不认什么妖术正道！"
"三轮！"晚星又惊又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话长！"三轮躲过另一弟子的剑砍，"被卷进来之后就跟大家失散了，刚才看见有人追你就......我操！"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张黄色符箓贴在背上，滋滋的电流声中，三轮浑身抽搐着摔倒在地。女弟子冷笑着结印："区区凡人也敢妨碍正道执行公务？"
晚星眼神一凛，手背的蓝光再次亮起。这次她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动，金色能量顺着手臂涌向指尖。她试着向前推出手掌，能量弹呼啸着击中女弟子脚边的地面，炸起漫天烟尘。
"快跑！"晚星拉起三轮，又弯腰去抱村山。地面突然震动起来，三人脚下同时亮起圆形的符文阵，金光顺着古老的纹路流动，像活过来的蛇。
"不好！是随机传送阵！"男弟子惊慌失措的叫喊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吞没。晚星感觉身体失去了重量，紧紧抱住村山的手臂被一股大力撕扯着，意识在无数光影碎片中沉浮。
不知过了多久，她重重摔在柔软的草地上。瀑布轰鸣声响在耳边，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晚星呛咳着睁开眼，看见三轮正趴在旁边的泥地里，后脑勺还贴着那张没掉的黄色符箓。
"咳咳...这是哪儿啊..."三轮拔掉符箓，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晚星扶着石壁站起身，环顾四周——三面是高耸的断崖，另一面是奔腾的瀑布，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形成彩虹。她下意识抬头看向天幕，正好看见司凤从瀑布后的石壁钻出，银色长发还在滴水。
#"就是这里！离泽宫密道入口！"\
#"在瀑布后面！主播快去！"\
#"左侧第三个石缝！用灵力炸开就行！"\
#"前方高能预警：里面有惊喜！"
弹幕刷得飞快。晚星看向瀑布左侧，果然有三道明显的石缝。她深吸一口气，将村山轻轻放在草地上，手背的蓝光再次亮起。这次她能更熟练地控制力量，金色能量在掌心凝聚成小小的光球，温暖而稳定。
"你要干嘛？"三轮好奇地凑过来看。
"炸开它。"晚星瞄准中间那道石缝，将光球用力掷出。
爆炸声震耳欲聋，水花和碎石四处飞溅。烟尘散去后，石壁上果然露出一人高的洞口，黑黢黢的看不清内部。晚星背起村山，对三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们进去躲躲，刚才的爆炸肯定会引来其他人。"
密道里比外面暗得多，石壁上插着几支快要燃尽的火把，勉强照亮前方的路。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潮湿的气味，偶尔有水滴落在石笋上的脆响。晚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能感觉到村山的头靠在她颈窝，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
走了大约百十米，前方突然传来压低的说话声。晚星示意三轮停步，贴着湿漉漉的石壁慢慢靠近。转角后是个宽敞的石室，四个黑衣人正围着石桌说话，领口的骷髅标记在火光中闪着诡异的光。
"天墟堂......"晚星倒吸一口凉气，认出了这个《琉璃》里的反派组织。
"堂主说了，盯紧离泽宫那小子。"穿黑斗篷的瘦高个用匕首敲着桌面，"如果他真带着琉璃盏碎片......"
"要是能找到十二世轮回的秘密......"另一个矮胖子舔了舔嘴唇，"我们就能......"
话音被突然的咳嗽声打断。村山在晚星背上动了动，头歪向另一边。石室里的四个黑衣人同时转头，火把的光照亮他们脸上狰狞的疤痕。
"什么人？！"瘦高个猛地站起来，匕首指向晚星藏身的方向。
晚星心知躲不过去，抱着村山从转角走出。三轮握紧钢管，挡在她身侧。四个黑衣人迅速结成阵势，黑色雾气从他们手心冒出，在火把映照下泛着青光。
"离泽宫的金翅鸟？"瘦高个冷笑，"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黑色雾气像毒蛇般窜来，晚星展开羽翼虚影挡在前面。金光与黑雾相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三轮趁机冲出，钢管横扫对方下路，逼得两人后退。
"快走！"晚星大喊，拉着三轮往石室深处退。她眼角瞥见角落有个狭小的通道，只能容一人通过。
#"左边！左边通道！"\
#"攻击他们领口骷髅！那是魔力核心！"\
#"村山手指头动了！他要醒了？"\
#"前方高能！密道尽头有惊喜！"
弹幕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开。晚星瞄准最近那名魔使的领口，凝聚金色能量弹射出。正中骷髅标记的瞬间，魔使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化作黑烟消散。
剩下三人明显慌了。晚星趁机拉起三轮冲进狭小通道，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喊和追赶的脚步声。通道越来越窄，只能侧着身子前进，石壁上的刮痕越来越新鲜，说明不久前有人走过。
"等等..."晚星突然停下脚步，手心的钧天策海印记烫得吓人。她能感觉到某种东西在前方召唤她，像磁铁吸引铁屑般强烈。
三轮刚想问怎么了，就听见晚星怀里的村山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他左手垂落，虎口处的金色神印突然亮起，与晚星手背上的蓝光遥相呼应。
潮湿的石壁沁着寒意，晚星将村山滑坐在冰凉的地面上时，听见他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三轮背靠着通道拐角，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空间里来回碰撞，钢管末端还在往下滴着不明液体，落在石笋上发出冰冷的嗒声。
"他们来了。"三轮突然压低声音，竖耳听着通道外隐约的脚步声。那些声音很奇怪，像是拖着什么沉重的东西，混杂着骨头摩擦般的咯吱声。
晚星握紧村山发烫的手，他掌心的金色纹路越来越亮，几乎要透出手背。钧天策海印记在她手背上灼痛难忍，两股力量像两条纠缠的蛇，顺着相握的指尖互相试探、吞噬。
"看这里。"三轮突然指向头顶，火把光照亮的石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有些像是某种记录，越往下越潦草，最后几处甚至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划上去的，深沟里还残留着暗红痕迹。
脚步声突然停在岔路口。晚星能听见布料摩擦石壁的沙沙声，还有人用指甲轻叩岩石的脆响。她屏住呼吸，看见村山睫毛颤抖着，金棕色的眼睛在眼皮下滚动，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梦。
"找到你了哦。"
甜腻的女声贴着石壁传来，带着令人齿酸的笑意。晚星感觉后背汗毛全部竖起——那声音明明来自左侧岔路，却像有无数个分身同时在通道各处响起。
"晚星，你看这个！"三轮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指着符号尽头潦草的刻字。那些歪歪扭扭的日文字混在古老符文里显得格格不入：【血月之夜，神陨之地，七人集齐方能打开天门】
"七人？"晚星心脏猛地一跳，山王正好七个人。
村山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左手不受控制地抬向空中，五指张开又猛地攥紧，金色纹路顺着血管爬上手臂，在他脖颈处形成酷似荆棘王冠的图案。晚星看见他瞳孔骤然睁开，眼白完全被金色覆盖，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
"轰隆——"
整个密道突然剧烈摇晃，头顶落下簌簌石粉。左侧岔路传来惊恐的尖叫和重物倒地的声响，刚才那个甜腻女声变成尖利的惨叫："神印觉醒了？怎么可能！"
村山抓住晚星手腕的力道大得像铁钳。晚星痛得闷哼出声，却看见他另一只手正指向通道深处最黑暗的地方。钧天策海印记烫得像要烧穿皮肤，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白衣的司凤跪在烈火中，瞳孔同样是这样的金色。
"快走！"三轮突然拽开晚星，石壁碎片噼里啪啦砸在刚才他们待的位置。通道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正从裂缝中汩汩冒出，散发着腐肉般的恶臭。
晚星拖着尚且昏迷的村山往深处跑，金色羽翼完全展开护住三人头顶。她听见身后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不是人类的，倒像是巨大的蝙蝠。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晚星踉跄着冲出时，冰冷的铁链声震得她耳膜生疼。这是个圆形石室，穹顶垂下数十条手臂粗的玄铁锁链，而锁链尽头——
"卧槽！"三轮的钢管"哐当"掉在地上。
锁链捆着个漂浮在半空的少年。他白衣染血，银发凌乱贴在苍白的脸上，背后巨大的金色翅膀被锁链洞穿，羽毛上凝结的血珠正一颗接一颗砸在地面的法阵中心。
当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时，晚星感觉全身血液瞬间冻结。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此刻正以全然陌生的眼神注视着她，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找到你了，"少年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嘴角却勾起温柔至极的笑意，"我的...钧天策海。"
村山突然在晚星怀里剧烈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他脖颈处的金纹与少年背后的锁链同时亮起，某种古老的共鸣让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
晚星抬头看向天幕，那里不知何时定格了司凤拔出逆鳞的画面。弹幕疯狂滚动着，快得让人看不清字迹：
"双生子！竟然是双生子设定！"\
"假的司凤？那真的去哪了？！"\
"村山才是真神印！他才是..."
最后几个字被突然炸开的金光吞没。晚星看见村山挣脱她的怀抱，摇摇晃晃走向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少年。而少年张开染血的翅膀，锁链寸寸断裂，金色羽毛如暴雨般散落。
当两个同样拥有金纹的人手掌相触时，晚星听见天幕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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