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月见清水的眼睛很好看。

他长相清冷端庄，带着神性的美感，就算是略有些苍白的皮肤在这种气质下也不再是病态的表现，而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贵气。虽然这副皮相看着冷漠端肃，月见清水却有着堪称艳丽的五官，尤其是上扬的眼尾，更是秾艳到让人心折。

遮盖住斜飞眼尾的是浅金色的发丝，宛若无机质的结晶一般的钴蓝色眼瞳点缀在其间，被浅金睫毛簇拥着。这双眼睛剔透而清澈，像是神王王冠中央最宝贵的那颗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钴蓝眼眸深处的星河也缓缓流转。

而在月见清水用它换了生命点之后，这双眼睛便黯淡了起来，好像在表面蒙上了一层云翳。

他的眼前依旧能看到系统版面，可其他的地方却是一片虚无。

青年毫不在意，先是花费了一半的点数给攻略对象刷新了状态，然后又花费一百点数给两人置办好了身份以及衣食住行。

这些俗物实在是便宜，但是加在一起却也不是个小数目。只是月见清水不能容忍他的攻略对象生活的环境有一点不好的地方。

他见过攻略对象，知道对方是个被养的很好的小少爷。而这个小少爷是他的责任，他的救命稻草，他的主人。月见清水的使命就是让他能安然的生活下去。他的苦恼也应该是幸福的，而不是会给他带来哪怕一点点伤害的存在。

口袋里突然一沉，军礼服的设计很是贴身，钥匙在其中顶出一个凸起。月见清水又摸了摸宇智波佐助的额头，小少爷的皮肤柔软细腻、被热气蒸的微微湿润。

还好，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系统安排的地方并不远，无论是月见清水还是宇智波佐助也的确并不需要一个太靠近城市中心的住所。系统提供了攻略对象的简略资料，月见清水对于佐助的大概情况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年少失孤，凶手疑似自己的哥哥，生活的环境也对他并不是很友好。这样的人是不会贪图安然富贵的生活的。这座房子——或者说是一个偏小的庄园，这样的空间才能勉强够他们使用。而偏僻的位置也保证了他们的日常不会被其他人窥探。

月见清水下意识的感觉是对的。失去了视力并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太大的影响。

他的耳朵能捕捉到细小的声音，他的感觉能让他最快的对周围的环境进行判断。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无形的蔓延开的东西，这种力量包裹住他的周身，扩散向远方。于是周围的一切都变作一幅透视地图，铺展在他的脑海之中。

除了看不到一些细节与颜色，月见清水与常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把宇智波佐助放到床上，月见清水打湿了柔软的方巾，为小少爷擦着身上染上的脏污。几百个生命点砸下来还是有效果的，至少这里备了很多小孩子的衣服。指尖穿过一排挂起的衣物，每一件衣服的触感都柔软无比。不太确定对方到底喜欢什么样式的月见清水只挑了最简单的一件，动作轻柔的给小主人换上了新衣服。

刚想上线推销一下商城新产品、却意外撞见这一幕的系统：……

回想起它刚绑定月见清水的时候，再看看眼前。将近半个身体都被毁掉还能冷着脸用长剑支撑身体前进的杀神和眼前这个……人夫感满满的……

它有点不行了。数据包甩到界面上，它提起自己的包袱就要跑路。

这个世界还是算了吧。系统觉得，除非必要，它还是不出来了。

月见清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吓跑了一个系统。

他细致的擦干净了佐助露在外面的皮肤，然后把已经换上了香软衣物的佐助安置在床上，床头的扩香石上滴了几滴精油，一盏小小的灯把橙色的扩香石映照得晶莹而梦幻，热度让香气柔和的扩散开。

月见清水好似天生就会照顾别人。

宇智波佐助身上的debuff已经被刷新，但是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依旧存在，再加上之前的幻术，系统里面对他的评价是〔大病初愈〕。月见清水事事小心样样周到也是怕他再有什么意外。

把轻软的被子轻轻盖上，月见清水用那股从他的身体里涌现出来的能量在这里做了标记。生命点过于珍贵，月见清水并没有用它来兑换货币，所以现在他需要自己去想办法。毕竟这里除了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其他的东西通通没有。而能赚到快钱的办法无非就那么多。

怕攻略对象醒来之后会饿，所以他也没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最快的办法就是先卖点东西。

他的其中几枚勋章是高纯度的金，卖掉之后够他们暂且生活几天。

……

一轮血月高高悬挂在天穹之上，宇智波佐助身体僵硬，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一个接一个死在刀下。

卖甜品的婆婆，早上刚给了他一朵花的姐姐，夸奖过他的同族哥哥……甚至连他的玩伴也被一剑穿喉、倒在了地上。

大家都……

小小的身体颤抖着，体温在迅速下降。佐助能看清穿着浴血族服的人手上的那把剑。那把剑锋利极了，沾着粘稠的血，锋刃映照着他的影子。

红色缓缓爬下，把他整个吞没，黏腻的声音盖过挣扎与悲号，佐助好像落到了一个红色的炼狱之中。

他的身体向下，灵魂却高高飘起。窒息与混沌侵蚀着他的感官。红月依旧高高悬挂着，小小的阴影在其中浮现，一枚、两枚……

三枚勾玉旋转破碎，变成了梦幻的万花筒。血红的月亮像一只邪恶的眼睛，麻木的视线扫过遍地尸体，最后停在佐助身上。

它笑了。

“佐助……”

谁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偏执，最后悠悠化作一声叹息。

宇智波佐助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体疼痛疲惫，整个肺叶痛的几乎快要炸开，尖锐的疼痛从眼睛蔓延开，刺向大脑深处。

我竟然……还活着吗。从那场地狱一样的噩梦里。

一枚勾玉在红色的眼睛里面旋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