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上

\[正文内容\]周三下午第三节课的铃声像道赦免令，把趴在课桌上补觉的学生们从睡梦中拽起来。叶思甜揉着酸涩的眼睛打起精神，昨晚为了研究那道物理大题熬到快一点，此刻脑袋里像塞了团棉花，沉甸甸的。

走廊里挤满抱着实验册的学生，白大褂的袖口蹭过叶思甜胳膊时带着消毒水的清凉气息。她拽了拽自己那件有点肥的白大褂，领口松松垮垮挂在肩上——这还是去年的尺码，洗得有点发白了。

"思甜！这里！"林薇薇扒开人群冲她挥手，实验台靠窗的位置被她用一本厚字典占着。阳光穿过百叶窗在绿色实验台上投下斑驳光影，几个倒扣的烧杯边缘还沾着上节课残留的白色结晶。

叶思甜把书包塞进桌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抽屉时没来由地抖了一下。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天傍晚的画面——公交站台，贺峻霖塞给她的学生证，还有扉页那只流泪的小兔子。

"想什么呢？脸都红了。"林薇薇用笔杆戳戳她脸颊，"说真的，你俩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他干嘛突然给你塞东西？"

"没什么。"叶思甜慌忙摇头，假装认真研究实验手册。鼻尖萦绕着实验室特有的味道，消毒水混着橡胶管的气味钻进喉咙，让她有点反胃。昨晚没睡好加上没吃午饭，胃里早就空得发慌了。

后排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叶思甜握笔的手猛地收紧。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那种带着点散漫又嚣张的气场，整个高二(3)班找不出第二个。

贺峻霖单肩背着书包晃进来时，白大褂像披风似的敞开着，里面那件黑色T恤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一点点锁骨。他好像刚打完球，额前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走到后排座位时带起一阵风，隐约飘来清爽的薄荷沐浴露味道。

叶思甜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死死盯着实验手册上的电路图，假装没听见周围女生压低的讨论声，耳朵却控制不住地捕捉着身后的动静——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书本扔在桌上的闷响，还有他轻笑时胸腔震动的声音。

"安静！"物理老师推了推眼镜，"今天我们做'观察植物细胞有丝分裂'实验，注意显微镜使用规范。"

载玻片在叶思甜指间晃晃悠悠，她屏住呼吸试图把样本对准通光孔，右手却不争气地抖着。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光影，像打翻的调色盘。胃里的空虚感越来越强烈，眼前甚至开始出现小黑点。

"啧，往左点。"

突然响起的声音近在咫尺，热气拂过耳廓时叶思甜惊得差点把显微镜推下去。贺峻霖不知什么时候探过身来，左手撑在她椅背上，右手越过她肩膀伸向显微镜旋钮。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着阳光晒过的气息包裹过来，叶思甜的后背瞬间僵硬得像块木板。能清晰感觉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贴着她后背，呼吸时胸腔的起伏轻轻蹭着她的头发。

"你干什么！"她猛地缩起脖子，载玻片应声滑落，在金属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周围立刻传来压抑的窃笑声。左前方两个女生转过头，眼里闪着看好戏的光芒，手指还在偷偷比划着什么。贺峻霖慢悠悠地坐回自己座位，耸耸肩："好心帮你而已。"

叶思甜的脸烧得厉害，抓起载玻片重新操作。指尖的颤抖却更厉害了，样本在视野里跳来跳去，就是不肯乖乖对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冷汗顺着额角淌下来。

"喂。"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到她面前，掌心躺着颗裹着彩色糖纸的草莓牛奶糖。贺峻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吃了，别晕在这儿连累我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