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市立医院顶楼VIP手术室的红灯亮得像只嗜血的眼睛。
江梦瑶瘫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沾血的裙摆洇出深色痕迹。消毒水混着铁锈味的空气灌进肺里,刺得她喉头阵阵发紧,胃里翻江倒海却吐不出东西。白大褂护士们跑过的脚步声里,她死死攥着那枚沾血的素圈戒指,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
"病人颅内出血点靠近运动神经中枢,"主刀医生推了推眼镜,口罩上方的眼睛没什么温度,"家属需要签字。"
纸张递到眼前时,江梦瑶才发现自己手抖得连笔都握不住。钢笔在同意书上划出蜿蜒的墨痕,像极了成毅脖颈间不断涌出的血。她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他把快冻僵的她裹进大衣里,掌心带着薄荷烟草的温度擦去她脸上的泥:"以后我就是你监护人。"
监护两个字此刻烫得她心脏发疼。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时,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让江梦瑶浑身汗毛倒竖,按下接听键的手指还在抖。
"签完字了?"林姨的笑声裹着电流声传来,像毒蛇吐信,"告诉老东西,明天早上九点前没看到成氏股权转让书,就等着给她宝贝儿子收尸。"
"你到底想怎样?"江梦瑶压低声音,指甲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弥漫。
"很简单。"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冷,"让成毅放弃继承权,滚出成氏集团。我儿子的位置,轮不到一个野种来抢。"
忙音切断通话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江梦瑶抬头,看见成母被佣人搀扶着跑来,香奈儿套装皱成一团,精心打理的发髻歪在一边。这位永远优雅的贵妇人此刻像只斗败的孔雀,昂贵的高跟鞋在瓷砖上打滑。
"他怎么样了?"成母抓住江梦瑶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指甲深深嵌进江梦瑶小臂青紫的淤青里——那是早上被绑架时留下的印子。
消毒水味道突然变得浓郁。江梦瑶看着成母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想起林姨指甲上暗红的蔻丹。这两个女人,一个用爱禁锢,一个用恨报复,却都把刀插进了成毅的心脏。
"手术中。"她掰开成母的手指,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林氏集团的林佩仪绑架了我,要成毅放弃继承权。"
成母脸色骤变。她后退半步撞到护士站,金属托盘当啷落地,体温计和针管撒了一地。江梦瑶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位高高在上的成夫人,恐怕早就知道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存在。
"不可能..."成母喃喃自语,精致的妆容开裂,"老头子当年明明说送她去国外了..."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医院座机的号码,江梦瑶接起电话的瞬间,血液突然冲上头顶。
"江小姐吗?302病房的病人血压下降,请立刻来一趟!"
302是成母专属的VIP病房。江梦瑶冲进病房时,看见成母蜷缩在地毯上抽搐,右手死死抓着心脏位置的丝绸睡袍。床头柜上散落着降压药和速效救心丸,玻璃水杯在地毯上洇出深色水痕。
"成夫人有严重的冠状动脉粥样硬化,"赶来的医生一边做急救措施一边解释,"情绪激动引发了急性心梗,需要立刻手术!"
护士递来的病危通知书飘落在地。江梦瑶看着上面"家属签字"的字样,突然笑出了声。命运真是个残忍的编剧,非要把所有人都困在名为"成家"的悲剧里。
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中,她的手机第三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的"成毅助理"四个字像根救命稻草,江梦瑶手指颤抖地划开接听键。
"江小姐!股权转让书我们..."
"别签!"江梦瑶对着话筒吼出声,回音撞在惨白的墙壁上嗡嗡作响。她看着心电图纸上逐渐拉平的波浪线,突然想起成毅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场时,那个在摩天轮顶端轻轻吻她额头的男人,"告诉林佩仪,我有条件跟她谈。"
成母被推进手术室时,天边已经泛白。江梦瑶站在两道"手术中"的红灯之间,突然觉得冷。她从成毅助理那里拿到备用手机,拨通了那个刻在骨子里的号码。
"想通了?"林姨的声音带着戏谑,"还是说,想亲眼看着你的心上人变成植物人?"
"我要见你。"江梦瑶靠在墙上,感觉力气正一点点从伤口流失,"城西废弃码头,一个人来。"
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领口时,江梦瑶才发现自己没穿鞋。碎玻璃扎进脚心的疼痛让她保持清醒,远处货轮的鸣笛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集装箱铁皮坐下,手机屏幕上显示七点半——离林姨给的最后期限还有一个半小时。
黑色轿车碾过碎石路的声音由远及近。江梦瑶看着林姨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来,驼色大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灰尘,像极了电影里优雅的反派。
"股权转让书呢?"林姨开门见山,保镖递来的文件袋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江梦瑶突然笑了。她站起身,赤脚踩在滚烫的铁皮上:"成毅要是知道你用他换继承权,怕是会气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