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层的走廊铺着暗金色地毯,踩上去像陷进凝固的记忆沼泽。两侧的囚室铁栏上缠着向日葵藤蔓,每片叶子都在微微颤动,叶面上浮现出不同人的脸——有白教堂案的“受害者”,有被篡改记忆的士兵,还有弗雷迪妻子在实验室记录数据的侧影。
“这些藤蔓是记忆具象化的产物。”海伦娜的盲杖在地毯上划出波纹,“同步仪会将人的记忆转化为生物电流,这些电流滋养了藤蔓,所以它们能呈现记忆画面。”她突然停在307号囚室前,铁栏上的藤蔓开出朵黑色向日葵,花瓣里映出杰克被束缚在实验台上的场景:将军正往他的脊椎里植入电极,弗雷迪的妻子举着手术刀,手却在发抖。
“她在故意避开神经中枢。”艾米丽放大画面里的手术刀角度,“电极的位置看似精准,其实偏离了控制记忆的海马体,这就是杰克能保留部分清醒意识的原因。”囚室的门锁突然自动弹开,里面的墙壁上刻满了数学公式,最后一行是“共振频率=向日葵花瓣数×π”。
307号的地板是块活动铁板,掀开后露出条垂直通道,通道壁上嵌着发光的记忆水晶,每个水晶里都有个“玛丽”——有时是穿护士服的她,有时是戴向日葵项链的她,还有个穿着婚纱的虚影,正对着镜头微笑。“这是杰克的记忆碎片,”艾玛数着水晶的数量,“正好34块,和向日葵的花瓣数一样。”
通道底部的暗门需要同时触碰三块特定水晶才能打开。海伦娜的指尖抚过水晶表面,停在穿婚纱的虚影前:“这个有强烈的情感波动,是杰克最珍视的记忆。”艾米丽选中了护士服的水晶:“这里有同步仪的操作记录,是关键信息。”克利切则指向块布满雪花的水晶:“这是被屏蔽的记忆,肯定藏着秘密。”
三只手同时按上去的瞬间,水晶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组成玛丽的全息影像。她穿着囚服,脸上带着伤,却笑得很坚定:“杰克,当你看到这个影像,说明共鸣者已经来了。将军的同步仪有个致命缺陷——当三个以上的共鸣者同时触发‘情感共振’,就能反向操控所有实验体的记忆,包括他自己的。”
暗门后的空间是个圆形大厅,穹顶嵌着巨大的玻璃天窗,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在地面拼出向日葵的图案。大厅中央竖着根金属柱,柱体缠绕着无数根神经状的线缆,顶端连接着悬浮在空中的记忆核心——那是个足球大小的水晶球,里面漂浮着团灰色的雾气,雾气里不断闪过士兵们被虐待的画面。
“核心里锁着所有实验体的痛苦记忆。”玛丽的影像出现在核心旁,“将军想通过它制造‘服从性士兵’,把痛苦记忆转化为绝对服从的指令。但他不知道,这些记忆一旦被释放,会反噬到每个同步仪携带者的大脑里。”
大厅的阴影里传来鼓掌声,萨贝达将军从雾里走出来,他的左胸闪着微弱的蓝光——正是微型同步仪的位置。“不愧是我的好实验体,连遗言都安排得这么周全。”他手里把玩着向日葵项链,吊坠已经被撬开,“可惜密码被我找到了,现在记忆核心只听我的命令。”
杰克突然从侧面的囚室冲出来,他的眼睛一半血红一半湛蓝,显然两种人格正在对抗。“放开我妹妹!”血红的瞳孔里闪过杀意在,湛蓝的瞳孔却在哀求,“别伤害他们……”将军冷笑一声,按下手里的控制器,杰克立刻跪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头。
“看到了吗?这就是绝对服从。”将军的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只要按下这个,所有实验体的大脑都会被格式化,包括你们几个。”他的目光扫过艾玛三人,“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帮我稳定记忆核心,我就让你们活着离开。”
艾玛突然笑了,她举起修枝剪,指向将军身后的线缆:“弗雷迪早就告诉过我,同步仪的线缆有颜色标记,红色的连接痛苦记忆,蓝色的连接快乐记忆。你以为我们没发现吗?”克利切趁机绕到金属柱后,手里的撬棍对准了红色线缆:“只要剪断这个,你的士兵就会记起被虐待的经历,到时候他们会听谁的?”
艾米丽则举起银十字架,十字架的影子在地面组成个小型的共振阵:“我们三个已经站在了共振点上,只要我念出弗雷迪妻子留下的咒语,就能触发反向操控。”她开始念诵那些从日记里背下来的句子,每念一句,将军的同步仪就闪烁一下。
将军脸色大变,狠狠按下红色按钮,却发现毫无反应。玛丽的影像笑着说:“你手里的控制器是假的,真的在杰克那里。他早就通过藤蔓传递的记忆学会了破解方法。”杰克湛蓝的瞳孔闪过一丝光亮,他猛地扯断手腕上的束缚带,露出藏在手心的微型控制器——正是从弗雷迪遗物里找到的怀表齿轮改造的。
“情感共振,启动!”杰克按下控制器的瞬间,艾玛、艾米丽和克利切同时释放出强烈的情绪:艾玛的愤怒(为被欺骗的实验体)、艾米丽的怜悯(为受折磨的生命)、克利切的决心(为揭露真相)。三种情感在大厅里形成冲击波,撞向记忆核心。
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无数段记忆碎片从里面喷涌而出,像烟花一样在空中炸开。将军被碎片击中,突然抱着头惨叫起来,他的眼前闪过自己虐待士兵、篡改证据、杀害无辜的画面——那些被他封存的记忆,此刻全被翻了出来。
“不!这不是我的记忆!”将军试图反抗,却被更多的记忆碎片淹没。他的身体开始透明,最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记忆核心。杰克看着这一切,血红的瞳孔渐渐褪去颜色:“结束了,所有被操控的记忆都自由了。”
记忆核心缓缓降落在地面,裂开一道缝,里面掉出个小小的金属盒。打开后,里面是弗雷迪妻子的骨灰,还有封信:“我用最后的生命能量加固了核心,现在它会自动释放所有记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杰克,带着玛丽离开这里,去种一片真正的向日葵田吧。”
阳光透过天窗照在所有人身上,温暖而明亮。大厅外传来士兵们的欢呼,他们恢复了记忆,正在拆除同步仪的设备。艾玛看着窗外飞过的乌鸦,突然发现它们的翅膀上沾着向日葵的花粉——那是从花田飞来的,仿佛在迎接新生。
克利切把弗雷迪的怀表齿轮拼回原位,虽然不能再走时,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艾米丽的医药箱里,玛丽的验尸报告自动修正了结论,“同步仪实验体”的字样清晰可见。海伦娜的盲杖敲了敲地面,传来远处海浪的声音,平静而温柔。
“该回家了。”艾玛摘下一片记忆藤蔓的叶子,叶子上还残留着弗雷迪妻子的字迹——“向着光,就不会有阴影”。她把叶子放进兜里,转身走向出口,阳光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株正在生长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