槾燱背着长剑行走在落霞谷时,剑鞘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震颤。那不是抵御魔兽时的清越剑鸣,而是一种极细微的、类似心跳的搏动,透过皮革剑鞘传至掌心,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暖意。她驻足在溪边,卸下长剑平放在膝头,指尖抚过剑鞘上刻着的“宿三”二字——那剑穗形状的刻痕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掌心的温度。
“在闹脾气么?”她轻声问,像是在对一个赌气的孩子说话。
剑身忽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嗡鸣,像是回应。槾燱失笑,想起宿三当年总爱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比如她不让他独自去探路时,他就会闷头磨剑,剑身震得空气嗡嗡作响。溪水倒映出她的面容,依旧是初见亡夫门时的模样,黑发如瀑,眼角没有一丝细纹,唯有眼底沉淀的岁月,让那片“雪”多了些温润的光泽。
“别担心,”她指尖划过冰凉的剑鞘,语气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我记得你说过,要走在前面。”
风起时,剑身再次轻颤,仿佛有人在她耳边吹了口气。槾燱忽然想起宿三化作剑前的那个黄昏,他站在开满野花的山谷里,夕阳将他的侧脸染成金红色,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晚霞还要明亮。“槾燱姐,”他说,“等我变成剑,你就不会再孤单了。”
那时她只觉得心口一紧,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永生的诅咒让她早已习惯了离别,却唯独在面对这个少年时,屡屡破防。他像一团不熄的篝火,硬要挤入她被千年冰雪封冻的世界,用他的温度一点点融化那些坚冰,直到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已离不开那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