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陆商明推开练习室的门时,月明昱正对着镜子压腿,晨光斜照在他后颈的疤痕上,泛着珍珠似的微光。他脊背绷直如弦,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重量。陆商明轻手轻脚将温水放在他身旁,月明昱却忽然转身,指尖划过他手腕:“你总这样无声无息地靠近,像影子。”
陆商明心跳漏了一拍,却听月明昱补了一句:“但我不讨厌。”他忽然开始教授新舞步,足尖点地的瞬间,陆商明注意到他右膝有旧伤淤青。练习到高难度旋转时,月明昱一个踉跄,陆商明本能地扶住他,掌心触到他发烫的肌肤,两人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
“那道疤……”陆商明终于鼓起勇气触碰他后颈,月明昱僵了片刻,却未躲开。他的声音裹着冰棱般的脆弱:“六岁那年,我因这个摔伤被父亲禁舞。他说‘这点都做不好,残缺的身体不配起舞’。”陆商明指尖轻抚疤痕,像触碰一片融化的雪:“但现在,你比任何舞者都美。”
月明昱忽然将头抵在他肩头,泪水洇湿陆商明的校服,却带着雪松般的清冽:“我以为自己会被永远困在那一刻。”陆商明环住他,感受到他脊背细微的颤抖,像是冰雪在春日阳光下缓慢崩塌。练习室的镜子里,两人的影子交叠成一片月光。
门突然被推开,陈雨桐端着相机闯进来,镜头对准他们拥抱的瞬间。快门声如冰裂,月明昱猛地推开陆商明,脸色苍白如雪。陈雨桐冷笑:“原来传闻是真的……你们果然在偷偷交往。”她将照片甩在陆商明脸上,转身跑向走廊,高跟鞋声如碎冰敲击地面。
月明昱抓起外套匆匆离开,陆商明追至走廊,却见他被班主任拦在转角。班主任的声音严厉:“月明昱,你父亲在校长室等你。”月明昱背影僵如冰柱,陆商明听见他低声说:“他说要终止我的舞蹈生涯。”
放学后,陆商明在舞蹈教室找到蜷缩在角落的月明昱。他递上一盒未拆封的舞鞋,月明昱抬头,眼眶通红:“父亲说,只要我放弃舞蹈,就允许我继续学业。”陆商明握住他冰凉的手:“但你的灵魂在跳舞,不是吗?”月光从窗外倾泻而入,月明昱忽然握住他的指尖,像一片雪落在火苗上。
“谢谢,我会证明自己的选择。”月明昱的声音带着冰与火的裂痕,他转身离去时,陆商明看见他脊背重新绷成优雅的弧线,仿佛一道永不屈服的月光。次日,月明昱的独舞惊艳全校,他在最高难度的旋转中,后颈疤痕泛着珍珠光泽,如一枚勋章。掌声雷动时,陆商明在后台看见月明昱父亲眼中罕见的欣慰。
比赛结束后,月明昱将一枚芭蕾徽章别在陆商明胸前:“这是属于我们的。”两人并肩走出礼堂,蝉鸣突然炸响,仿佛整个夏天都在为这场破冰而沸腾。远处,陈雨桐攥紧相机,眼底闪过复杂的光——而月明昱终于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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