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整，闹钟"滴滴"的声响划破寂静。
陶婉柠在温暖的被窝里皱了皱鼻子，一只白皙的手臂从鹅绒被里慢吞吞地探出来。
指尖在床头柜上摸索了几下，"啪"地按停了闹钟。
陶婉柠一骨碌从被窝里钻出来，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
牙刷在嘴里胡乱搅动三下，冷水往脸上胡乱一抹，抓起皮筋随手绑了个歪歪扭扭的马尾。
书包甩上肩膀的瞬间，她已经用嘴叼起餐桌上微凉的包子，左手顺势抄起牛奶盒。
"姐等我穿鞋！"
她含糊不清地喊着，单脚跳着把运动鞋踩上脚跟。
门锁咔嗒响时，厨房传来沈妈带着油烟味的唠叨：
"昨晚上催你早睡偏要玩手机，现在知道火烧眉毛了？牛奶给我喝完！"
陶婉柠用肩膀撞上防盗门，把母亲的唠叨关在身后。
晨光中，两个少女的身影朝着公交站台飞奔而去，她鼓着腮帮子努力吞咽包子。
她们冲到车站时，陶清婉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看了眼手表，长舒一口气：
"6点20...还好，车还有10分钟才来。"
说着把陶婉柠手里捏扁的牛奶盒拿过来，
"快喝完，别浪费。"
陶婉柠仰头咕咚咕咚喝完，随手把空盒投进站台的垃圾桶，发出"咚"的一声响。
她满不在乎地抹了抹嘴边的奶渍：
"安啦，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看着姐姐还在平复呼吸，陶婉柠心里过意不去，伸手替她抚了抚后背：
"姐，明天开始你别等我了，我自己能行。"
陶清婉却突然捏住她的脸蛋：
"说什么傻话？"
手指沾到了妹妹嘴角的牛奶，她嫌弃地在妹妹袖子上擦了擦，
"第一天报到，你连教学楼都找不着。"
"我都十六岁了..."
陶婉柠正要抗议，突然被姐姐扳过肩膀。陶清婉认真地帮她整理歪掉的校徽，又捋平衣领：
"在我们老师眼里，高一新生都是迷路的小羊羔。"
说着指了指远处隐约可见的校园建筑，
"我们高二楼就在你们后面，送你过去完全来得及。"
远处传来公交车的轰鸣声，陶清婉一把抓起妹妹的手腕：
"车来了！把书包背好！"
姐妹俩挤上9路公交车，刷完学生卡后，车厢里扑面而来的是青春洋溢的气息。
放眼望去，满车都是华南中学的学生，白色短袖配深蓝色校服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有的学生正抓紧时间背诵历史，三五成群的女生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后排几个男生正讨论着昨晚的篮球赛。
陶清婉刚站稳，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抬头看见齐元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本《乡土中国》，正朝她点头示意。
她刚想打招呼，就感觉妹妹在身后戳她腰眼。
"姐~"
陶婉柠凑到耳边，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这就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学霸齐元吧？"她促狭地眨眨眼，
"听说某人高一选科时，可是特意..."
"你闭嘴！"
陶清婉耳根瞬间通红，手忙脚乱地捂住妹妹的嘴，校服袖子都蹭到了妹妹脸上的牛奶渍。
她压低声音威胁道：
"再胡说我就挠你痒痒了！"
陶婉柠立刻僵住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受不了挠痒痒。
上次姐姐只是碰了下她腰侧，她就笑到眼泪汪汪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我错了我错了！"
她赶紧双手合十讨饶，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委屈的小狗。
陶清婉看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松开手，顺手替她把跑进嘴里的发丝拨开。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华南站，车厢里顿时热闹起来。
穿着深蓝色校服的学生们像退潮般涌向车门，青春洋溢的谈笑声在晨光中格外清脆。
转眼间，车厢就空了大半，只剩下几位晨练的老人安坐在座位上。
陶家姐妹随着人潮下了车。
初秋的晨风带着清爽，调皮地拨弄着陶婉柠没扎好的碎发。
她蹦跳着跟上姐姐的步伐，两人沿着种满法国梧桐的林荫道往前走。
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脆响，与远处校门口此起彼伏的叮嘱声交织成开学日的交响曲。
"时间过得真快啊，"
陶婉柠突然感叹，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
"去年这时候，我们还是初中生呢。"她调皮地把落叶别在姐姐的发间，
"现在你都成高二学姐了。"
陶清婉笑着摘下叶子，轻轻弹了下妹妹的额头：
"是谁初一的时候还抱着我哭鼻子，说不想上学来着？"
转过最后一个路口，华南高中鎏金的校牌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校门前热闹非凡，不少家长还在对孩子千叮万嘱。
有位妈妈正往女儿书包里塞零食，不远处的中年父亲举着手机追着儿子要拍照。
"走啦走啦，"
陶婉柠拽着姐姐的手往前跑，
"再磨蹭真要迟到了！"
两个少女轻快地穿过人群，梧桐叶在她们头顶沙沙作响。
陶清婉拉着妹妹一口气爬上五楼，停在高一（11）班门前时，额前的刘海都被汗水打湿了。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新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交谈。
"记住啊，"
陶清婉边喘气边指着窗外，
"后面那栋红色教学楼，三楼最右边就是我们班。"
她扳过妹妹的肩膀，一脸严肃，
"要是有人欺负你，立刻来找我。"
陶婉柠踮起脚往教室里张望，心不在焉地点头：
"知道啦知道啦，你妹妹我像是会吃亏的人吗？"
见姐姐还要唠叨，陶婉柠正要推她走，突然被塞了两张卡。
陶清婉快速交代：
"蓝色是饭卡，绿色是水卡，妈都充好钱了。"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
"别第一天就被老师记住啊！"
"姐！"
陶婉柠红着脸跺脚，引得几个新生好奇张望。
陶清婉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转身就往楼梯口跑。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转角，又突然探出头来：
"中午食堂等我！"
说完就听见"咚咚咚"急促的下楼声，校服衣角在楼梯扶手间一闪而过。
陶婉柠目送姐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转身时马尾辫在空中划出一道俏皮的弧线。
她站在教室门口稍稍停顿，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轮廓。
教室里原本的嗡嗡声微妙地减弱了几分。
几个正在聊天的男生不约而同地抬头，后排几个女生也投来打量的目光。
陶婉柠浑然不觉般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教室，白色帆布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有声音。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抬起头。
镜片后的目光清冷似水，只在陶婉柠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转向窗外。
她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铅笔，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投在她半边脸上，明明灭灭。
陶婉柠环视教室，最终选择了中间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不前不后，正好在教室的正中央。
她放下书包时，前排的女生转过头来友善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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